“真难喝。难道我忘记教他如何制作食物了吗?”杉一边小口地喝着碗里的汤,一边低声自语道。
除了带来一丝温暖外,这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入口的第一瞬间,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同情一下这只动物,它的肉被糟蹋了。
然而,抛开味道不谈,其中似乎还添加了一些药剂,杉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流动似乎得到了些许修复,虽然只有一点,但已经能够开始控制了。
他的身体依旧很痛,意识也还有些模糊,但他能明白,这碗汤是维茵斯特意为他准备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维茵斯只是在向我撒娇罢了”,杉嘴角微微上扬,就这样默默地在心里把自己说服了。
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是没有杀自己,也没有把自己丢出去赶走,还给自己准备了毯子和食物,这不是撒娇是什么?徒弟向师父撒娇,徒弟好,师父没能及时理解徒弟的心思,师父坏。
不管理解得对不对,至少他知道,他可以不用离开了。
他喝完了汤,将碗轻轻放在桌上。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蜷缩在毯子里。治愈魔法的微光温柔地笼罩了他的全身,仿佛一只默默舔舐着自己伤口的野兽。
感受到屋里没有了动静,照明道具的光芒也渐渐熄灭,房间里越来越暗。
窗外的沙漠之国的风沙依旧在呼啸,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房间里,两个拥有着同样来历的男人,一个在楼上沉睡,一个在楼下蜷缩,被同一片黑暗笼罩着。
他们之间有着过去七年相处中无法抹去的痕迹,有着同族血脉冥冥之中的联系,也是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扭曲而深沉的羁绊。而这份羁绊,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影响着他们的命运。
......
第二天清晨,维茵斯被一阵时断时续的奇怪声响吵醒。
他睁开双眼,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然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房间里很安静,那奇怪的声音显然是从楼下传来的。
他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充满沙土气味的干燥空气扑面而来,携带着沙漠清晨独有的寒凉。楼下的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鸟在他院子的土地上翻找草籽。
那奇怪的声音并不是从外面传来的。就在维茵斯感到疑惑时,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听起来仿佛是陶罐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维茵斯的眉头刚刚舒展开来,却又瞬间皱得更紧了:“那老东西该不会砸了我的实验室吧?”他随便套上了衣服,快步走下楼梯。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杉竟然在做饭?
杉已经换上了一件偷偷从维茵斯衣柜里拿出的黑色半袖衬衫,尽管尺寸略显不合适,但至少比昨天那件被撕烂的衣物要体面得多。而且,杉也不希望维茵斯看到他身上那些即便使用治愈魔法也无法消除的,维茵斯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为何,在家乡时,每次维茵斯看到他无法让伤痕痊愈,都会心情变得很差。然而,杉也没有办法,因为维茵斯对他造成的伤害是特殊。无论治疗得多么彻底,皮肤表面的痕迹始终无法完全消除,最终总会以疤痕、红肿、淤青的形式存在,只能等待自然消退。那时杉认为,也难怪维茵斯会心情不好,他肯定觉得师父连这点小伤都治不好,实在是太弱了吧。
现在,他正手持一个半透明的容器,一手托着下巴,脸上满是疑惑,不时转头打量一下桌上的其他瓶瓶罐罐,似乎在研究哪些是可以食用的。
他的动作很慢,显然对维茵斯这些摆放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标签的瓶瓶罐罐感到困惑,似乎在努力辨认其中有没有自己熟悉的。
他那银灰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被他抬手随意的别在耳后,为了更清晰地从物理层面辨识容器内的内容,他歪着头,闭上了灰色的右眼,神情专注。
一楼客厅似乎经过了一番细致的打扫。先前覆盖着灰尘的家具都被擦拭干净,四处散落的闲置容器也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就连墙上那些原本歪歪扭扭的地图,都被重新调整悬挂得规规矩矩。
维茵斯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想象中,原本以为等杉清醒过来之后,即便不至于愤怒地找他算账,也会是一副严肃且失望的样子。
他甚至已经预先想好了,假如杉动用武力强行逼迫他的话,他该如何应对的言辞。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也不愿意相信,杉会是这样的反应。
维茵斯揉了揉眼睛,看着忙忙碌碌的杉,这一切平静得仿佛所有荒唐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杉还是那样,就像在森林时那样理所当然地做着他认为该做的事情。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维茵斯感到恐慌。
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不悦,依旧挂着那令维茵斯厌恶的淡淡微笑,语气中甚至流露出些许喜悦:“醒了?快去洗漱,我做了早餐。”
杉指了指身后那个正在冒热气和阵阵香味的……炼金钵体?不过家里确实没有一口像样的锅,昨天的肉汤是直接用陶罐煮的。
“我并没有找到类似锅的容器,也没有找到像样的食材。所以,早上出去抓了几只鸟,用你家中那些看上去像是可食用的植物做了炖菜。”说完,杉轻轻皱起眉头,“在你家中,我也没有找到任何认识的香料,便用了一些带有熟悉气味的东西替代。”杉晃了晃玻璃瓶,“放心,已经用魔法去除了毒性。”
维茵斯听得青筋暴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困惑,走下楼梯。他刻意无视了杉说的话,语气冰冷地质问:“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