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一步踏入洞穴，浓重的血腥气立刻灌满鼻腔。
洞内光线昏沉，几支插在石缝里的火把噼啪作响，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角落草垛里，一只母犬妖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个婴儿模样的小犬妖，正低头舔舐着它的绒毛。
不远处，两只年轻健壮的犬妖卧在地上，獠牙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更远处的地方，两只幼崽正围着一堆残骸撕扯，那堆残骸上面，依稀能看到一截模糊的人手和半条小腿。
李青的呼吸停了一瞬。
母犬妖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瞬间锁定了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大哥？”一只年轻犬妖懒洋洋抬头，“这么快就回……”
它话说到一半，鼻子剧烈抽动两下，脸色骤变，“不对！不是大哥！”
另一只犬妖已翻身跃起，龇出森白利齿：“谁让你进来的？找死不成？”
李青没说话，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
剑光如电，撕裂昏暗，第一只犬妖的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飞起，热血泼上石壁。
不待尸身倒地，剑锋回旋，精准地刺入第二只犬妖大张的喉口，将它的嘶吼彻底切断。
两只幼崽吓得嚎叫逃窜，被李青侧身一脚一个狠狠踹在石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入耳。
剑光再闪，世界归于寂静。
母犬妖死死搂紧怀中的幼崽，整个身体缩进角落，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它仰头望着逼近的李青，眼中尽是人性化的哀求与绝望。
“求……求你……”它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它……它还小，都没睁眼，什么都不知道……”
李青脚步微微一顿，剑尖垂落，映入母子扭曲的面容。
识海深处，伐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怎么，心软了？”
“没有！”李青闭上眼睛，手腕一沉。
【斩获：练气后期犬妖（道行：五十八年），获得道行二十九年，已全部炼化吸收】
【斩获：练气中期犬妖（道行：四十八年，获得道行二十四年，已全部炼化吸收）】
……
冰凉的生命转化为火热的道行，让李青心底最后一丝犹豫消散了。
他抬眼，环顾这弥漫着血腥的死寂洞穴。
黄三一大家子，这下总算团圆了。
这算不算，做了件好事？
洞穴里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李青反手还剑入鞘，然后走到那两只年轻犬妖的尸体旁，蹲下身，抽出随身匕首开始剥皮。
动作麻利，手法老道，不过片刻，一张相对完整的皮毛便被剥落下来。
他拎起皮毛抖了抖，血点溅落，随即走到火堆旁，将皮毛凑近火焰烘烤。
皮毛逐渐变干，焦臭的气味随着青烟弥漫开来。
李青走出洞穴，等在洞外的白雨晴立刻直起身，脸上带着狐疑：“这么快？里面……都解决了？”
“走个亲戚而已，叙旧能要多久？”
李青语气平淡，将手中那张烘得半干、仍带着腥臊气的犬妖皮毛递过去，接着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黑色大衣。
“披上这个，外面再套上大衣。”
白雨晴接过皮毛，眉头紧紧蹙起：“这是……”
“别嫌弃，妖魔鼻子尖，这味道能盖住你身上的人气。”李青言简意赅。
白雨晴喉头滚动了一下，瞥了一眼幽深的洞穴，又看向山下妖魔盘踞的道路，终是咬牙，将带着异味和体温的皮毛裹在了身上。
黑风山上妖魔成群，没这层伪装，下山路上怕是不太顺利。
两人一路下行，直至山脚，日头已近中天。
山道上，那只熟悉的猪头小妖依旧窝在阴凉处，鼾声震天。
李青径直走过去，一脚踹在踹在它肥硕的屁股上。
“嗷——！”猪头小妖吃痛惊醒，弹跳起来就要动手，看清来人是李青后，又讪讪地缩了回去，“大……大人，是您啊……”
“叫你守个门，不是偷懒就是睡觉！”李青冷着脸，喝道，“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一定要向大王参你一本？”
“别别别！”猪头小妖吓得连连作揖告饶，“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您高抬贵手，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滚远点！”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猪头小妖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地窜进了旁边的树丛。
李青带着白雨晴继续下山，一路没再遇到任何盘查。
白雨晴跟在身后，忍不住低声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连这守山的小妖都被你唬住了。”
李青目视前方，淡淡道：“不过是借了点势，狐假虎威罢了。”
……
两人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距离城门几里地的一处茶摊落脚。日头偏西，茶摊上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赶路的商贩坐着歇脚。
李青要了两碗粗茶，在角落的条凳坐下。
白雨晴端起茶碗，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茶摊外的树林，忽然定住，“那树上贴的……画的是你？”
李青眉头一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最粗的一根树干上，赫然贴着一张告示。
告示上画着一个人像，笔法粗糙，五官模糊，下面写着几行大字：
【李青，霖城镇邪司察妖卫，勾结妖魔，残害百姓，罪大恶极。凡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活捉者，赏银千两；击杀者，赏银五百两。】
“靠，把我画这么丑！”李青嘴角一抽。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摇着蒲扇的茶摊老板面前，故意将脸凑近：“大爷，打听一下，那树上贴的是啥玩意儿？”
老大爷摇着扇子将他拍开：“离远点，后生！一身汗臭味。”
又转头对旁边的小孙子数落道：“瞧见没？平日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就跟这人一样，字都认不全乎。”
李青脸色一黑。
白雨晴忍俊不禁，上前一步，语气温和：“老伯，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行商，初到贵地，想问问那海捕文书上说的是什么人呀？”
见她礼貌，老头脸色缓和不少，叹了口气：“唉，说起来也是造孽。那姓李的原本是城里镇邪司的官差，谁想前些日子竟勾结妖魔，害死了同僚，听说连寻常百姓都杀了不少！”
“如今满城都在搜捕他，你们外地人路上可仔细着点，别撞上那丧良心的东西！”
“可这画像上的人，看着也不凶呀。”白雨晴指了指画像。
“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大爷啐了一口，“这家伙长得人五人六，听说笑起来还挺和善，谁能想到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连娃娃都不放过！要是让老汉我碰上，不把他满嘴牙一颗一颗敲下来，就算我这辈子白活！”
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