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的声音还在大厅里回荡。骨杖浮在血色光幕中间,红珠一闪一闪。我坐在包厢里,手指摸着耳环,洞天钟一直在震动。
它在提醒我。
三号包厢那个蒙面人一直站着,手还指着骨杖,好像不打算放下。他不动,我也不能动。现在抢拍会暴露自己。
但这东西我必须拿到。
阿箬说过南疆祭坛的事。那座塌掉的石台下面埋着封印碎片。如果这根骨杖真是当年镇压的东西,上面的巫纹可能告诉我封印为什么松了。但现在看,它不只是个信物。
耳环突然一震。
不是洞天钟。
是藏在袖子里的传音符响了。
我低头,轻轻碰了一下。鲁班七世的声音立刻传进耳朵:“那骨杖里面有个上古机关锁,材料像是陨铁残片!要是能拆开,也许能找到当年坠星的地方。”
我呼吸一停。
陨铁?
南疆地底确实有过一次天外掉落,时间刚好和祭坛建成对得上。当时只当是流星划过,没人多想。但如果那不是普通陨石,而是某种远古机关的核心……
我的目标变了。
我不只是要看巫纹。
我要找那块陨铁的线索。
可还没等我行动,三号包厢先开口了。
“五千灵石。”蒙面人说话声音很哑,像石头摩擦。
全场都惊了。
起拍价才三千,他直接翻倍。
拍卖师愣了一下,马上喊:“五千灵石一次!”
我盯着观察孔,心跳平稳。这种加价不是试探,是压人。他们不想让我拿,甚至可能也不想要,就是想把价格抬高,让别人不敢跟。
不能再等。
“六千灵石。”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所有包厢都安静了一瞬。
六千对散修来说已经是极限。更关键的是——我用的是标准灵石报价,不是拿丹药换。这说明我还有余力。
三号包厢的人迟疑了半秒。
然后说:“九千灵石。”
又是翻倍。
周围有执事小声议论。这么高的价,已经超过普通法器的价值。除非这骨杖真有奇效,不然没人敢出这个价。
他在逼我亮底牌。
我不能退。
正准备拿出一颗破境丹时,耳环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洞天钟。
凝血树的枝条缠住了黑色巨树的一根根须,时空之花转得更快,花瓣边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这是危险信号。
这东西被下了禁制。
刚才蒙面人用手指画符,不只是激活红珠,还在引动一种反噬机制。如果我现在强抢,刚拿到手就可能自爆,伤到神魂。
不能再硬来。
我收回手,从药囊深处拿出一颗丹药。乳白色,表面有一圈细纹——这是我用洞天钟提纯过的破境丹,药效比市面上的好三成。
我把丹药放在桌上,推到观察孔前。
然后说:“一颗提纯破境丹,换九千灵石的报价。”
全场死静。
连拍卖师都没说话。
破境丹本来就少,提纯过的更是宝贝。很多卡境界的修士都想得到,能降低走火入魔的风险。现在有人拿它当竞价工具?
三号包厢终于动了。
蒙面人慢慢放下手,转头看向身边穿灰袍的人。那人袖口闪过一道暗纹,递过去一块玉佩。
玉佩有点发红。
他们在传消息。
我看到那点红光,心里明白——这是血手丹王那边的联络方式。他们收到命令了。
几秒后,三号包厢再没动静。
拍卖师赶紧敲槌:“九千灵石一次……九千灵石两次……还有更高的吗?”
没人说话。
我以为要成了。
这时,七号包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一万二千灵石。”
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打破安静。
我猛地转身,透过观察孔看过去。七号包厢门关着,里面人影模糊,只能看见一个黑袍身影,坐着不动。
一万二,几乎是刚才价格的两倍。
出手干脆,一点不犹豫。
这不是普通人。
是早有准备的老手。
我抓紧耳环,体内灵力悄悄运转。洞天钟里,时空之花合拢花瓣,像是在判断威胁。
不能再加了。
就算我再拿一颗破境丹,也不一定能赢。而且连续拿出高价值丹药,身份很快会被盯上。五号包厢已经有好几道神识扫过来,带着寒意,明显冲着丹药来的。
我决定放弃。
“成交!”拍卖师落槌,“南疆巫族骨杖,归七号包厢所有。”
掌声稀稀拉拉。
我没鼓掌,也没动。
看着血色光幕收起,骨杖消失在阵法下,我心里清楚——真正的目标变了。
不是骨杖。
是拿下它的人。
我低头,把剩下的两颗破境丹收回药囊,放进洞天钟。只要不说出钟的存在,法则就会保护它们,不会被人查到。
做完这些,我抬手,轻敲三下桌面。
这是和程雪衣约好的信号:一切正常,不用支援。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是执事来收茶具。我注意到他经过七号包厢时停了一下,好像在确认什么。
等他走远,我重新戴上眼罩。
迷雾藤贴在眼皮上,有点痒。但这东西现在是我的屏障。配上洞天钟的静默之约,谁用灵识探我,都会短暂失感。
我靠在椅背上,放慢呼吸。
刚才的竞价看似结束,其实才开始。
鲁班七世说得对,骨杖里有机关锁,材料和陨铁有关。既然七号包厢的人非要拿到,说明他也知道这点。那么接下来的拍品——特别是可能和天外有关的——他一定会再出手。
我得留下。
为下一桩交易做准备。
大厅灯亮了,工作人员开始布置下一件拍品。红玉栏杆撤下,换成青铜基座,上面盖着黑布。
有人小声说:“听说第二件是‘天外陨铁’碎片,带星辰之力。”
我手指微微动了。
来了。
七号包厢还是安静。
但我知道,那个人没走。
我也知道,三号包厢的蒙面人也没真正退出。他只是等着下一个机会。
我闭上眼,把灵力沉进洞天钟。
凝血树的叶子轻轻晃,黑色巨树的裂痕还没好。那滴黑液消失的地方,地上出现一道很细的线,像烧过的痕迹。
时空之花悬在中间,花瓣半开。
它在等。
我也在等。
等到那个黑袍人再次出手的瞬间,我会记住他的节奏、习惯、每一次抬手的时间。
然后找到他。
查出他背后的势力。
挖出那块陨铁的来历。
大厅忽然安静。
主持人开口:“各位,请注意第二件拍品。”
黑布被掀开。
一块拳头大的金属躺在基座上。
通体漆黑,表面有很多小孔,边缘不整齐,像是从大块上掰下来的。
天外陨铁。
我睁开眼,死死盯着那块碎片。
就在这一刻,七号包厢的门缝里,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慢慢伸出来,按在窗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