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反复查看了许久,才缓缓放下符箓,抬头看向林烨,目光复杂,半晌,才吐出四个字:
“形散…神不散。”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拍了拍林烨的肩膀:“臭小子…总算没白出去挨揍。这路子野是野了点,但有点意思。”
他收起符箓,背着手,踱步走开,留下淡淡一句:“准备一下,三个月后,代表符箓堂,去参加学宫大比吧。别给老夫丢脸。”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羡慕的低语!
孙老这态度,分明是认可了!甚至可以说是高度评价!形散神不散,这已是极高的赞誉!而且直接内定了参赛资格!
林烨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
以藤心为引,融生死感悟入符,虽偏离传统,却暗合符道变化由心的真意。
他看向大殿之外,那里阳光明媚,人声鼎沸。
天衍宗符箓大赛的序幕,已然拉开。而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星象学宫符箓堂内,林烨凭借一手形散神不散的千机符,成功获得孙老首肯,拿到了三个月后学宫大比的参赛资格。
消息不胫而走,在符堂乃至整个外门都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有人暗中冷笑,等着看这个关系户在大比上出丑。
林烨对此浑不在意。他深知,孙老的认可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是来自天衍宗内门执事的审视,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他回到自己在符堂后山分配到的、相对僻静的临时洞府。
住处不大,但灵气尚可,更重要的是足够隐蔽,方便他研究那些见不得光的存货——噬渊残图、死气罗盘、以及丹田内那株愈发神异的噬运毒龙藤。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烨潜心研究,试图将星辰之力与藤蔓特性进一步融合,为即将到来的大比和更遥远的噬渊之行做准备时,一场针对他的阴毒算计,已悄然降临。
学宫深处,一座灵气氤氲、栽种着奇花异草的山谷内。这里是灵植堂的核心区域。
南宫烈面色阴沉地坐在一间雅致的茶室内,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对面,坐着一位穿着灵植堂执事服饰、面容精瘦、眼神闪烁的中年修士,修为在金丹后期。
“王执事,事情办得如何了?”南宫烈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冰冷。
他刚刚接到古云舟那边传来的、充满质问和威胁的讯息,内容自然是关于哭魂谷的噬渊祭坛和那枚该死的南宫家玉佩!
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让他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而这一切,他认定都与那个屡次坏他好事的林烨脱不了干系!
王执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墨玉雕琢而成、表面封印着数道灵符的瓶子。
瓶子内,盛装着半瓶粘稠如墨、却又诡异地闪烁着点点星屑般光芒的液体。
那液体微微晃动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腐蚀星辰本源的阴寒气息。
“南宫长老放心,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王执事压低声音,“这便是您要的蚀星水,乃是用千年腐骨花的花蕊、混合地脉阴煞之气,再辅以陨星碎屑,经过七七四十九年秘法熬炼而成。此水极其阴毒,专蚀灵植本源,尤其是对蕴含星辰之力的灵植,效果更是霸道!无色无味,挥发性极弱,只需一滴,混入日常浇灌的灵泉中,不出三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株上等灵植彻底枯萎,道基尽毁!”
那墨玉瓶中的液体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星屑光芒闪烁,美丽却致命,瓶身封印灵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压制着内部的狂暴能量。
隔着瓶子和封印,依旧能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混合着腐烂与金属锈蚀的怪异气味,即使没有直接接触,也能感受到那股透瓶而出的阴寒。
南宫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很好。林烨那小子,仗着有孙思邈那老不死的庇护,屡次三番与我作对!明面上动他不得,便毁了他的根基!听说他不知从哪得了一株古怪藤蔓,颇为依仗?哼,本座便先断他一臂!”
他屈指一弹,一枚装满上品灵石的储物袋落在王执事面前:“这是酬劳。记住,手脚干净点,找个由头,比如…‘例行灵植养护’,亲自去他洞府一趟,将这东西混进去。事后,若有差池…”南宫烈语气转冷,化神期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王执事浑身一颤,连忙收起灵石,信誓旦旦:“长老放心!属下在灵植堂经营多年,这点小事定能办得滴水不漏!那林烨不过一个金丹中期的小辈,能翻起什么浪来?”
翌日,午后。
林烨正在洞府内打坐,神识沉入丹田,观察着那枚布满星斑、搏动有力的藤心。
藤心在吸收了星髓玉液的部分精华后,与星辰之力的亲和度大增,甚至能自发吸收空气中稀薄的星辰灵气,反哺己身。
藤蔓表面,那些幽绿、赤红、漆黑的毒纹旁,也隐隐多了一些银色的星点,显得更加神秘。
就在这时,洞府外的禁制被人触动了。
林烨眉头微皱,收敛气息,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笑容可掬的王执事。
“林师侄,打扰了。”王执事拱了拱手,态度和蔼,“奉堂口之命,对各弟子洞府的灵植进行例行养护检查,并补充特制灵肥,以确保灵植生机旺盛。”
林烨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灵植堂确实有定期养护的规矩,但一般都是低阶弟子负责,何劳一位金丹后期的执事亲自上门?而且时间点有些巧合。
他面上不动声色,侧身让开:“有劳王执事。”
王执事步入洞府,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洞府角落那几盆用作掩饰的普通观赏灵草,实则神识暗地里仔细探查着整个洞府,尤其是林烨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与灵植相关的奇异波动。
“师侄这洞府,灵气充沛,不错不错。”王执事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取出一个玉壶,开始给那几盆灵草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