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至邻县村落时,暮色已漫过田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村口老槐树下挂着的红灯笼,在风里晃出微弱的光。
宋藏虞刚勒住马,就有个裹着粗布头巾的妇人从柴房后探出头,压低声音喊:“快过来!夜里别在外头走,‘白仙姑’要出来了!”
跟着妇人进屋,油灯下围坐着五六个村民,个个面色惶惶。
“‘仙姑’是半月前冒出来的,先是偷鸡摸鸭,后来竟半夜在巷口哭,谁开窗看,第二天准丢东西!”
老农敲着烟杆叹气,指了指墙角空鸡笼,“我家三只下蛋鸡,一夜没了影,地上只留几根白毛。”
“有人说她是狐妖,住村后护国寺里。”年轻村民补充道,声音发颤,“我们想烧寺,可老人们说,那寺是老辈传下来的,动不得,不然要遭报应。”
宋藏虞心中有了数,安抚好村民,便提着黑剑往村后走。
护国寺藏在密林中,院墙塌了大半,荒草没过膝盖,“护国寺”的牌匾断成两截,埋在落叶里。
刚踏进寺院,黑剑突然轻颤,剑身上的金色轮回纹亮起——不是邪气,倒像是某种熟悉的灵气在呼应。
他循着感应绕到大殿后,老槐树下半埋着块残碑,碑上字迹斑驳,勉强能认出“玄幽宗”“狐族守护”“封印器物”几个字。
正想清理碑上泥土,身后忽然传来衣袂翻飞声,一道白影落在断墙上,少女白衣胜雪,身后拖着条蓬松的狐尾,手里还攥着根沾露的柳枝。
“你是谁?来抢镇寺石的?”少女眼神警惕,柳枝下意识挡在身前。
“我来查‘偷家禽’的事。”宋藏虞收剑入鞘,放缓语气,“但看你不像作恶的妖,为何扰村民?这残碑上的玄幽宗与狐族,又是什么关系?”
少女眼圈骤红,声音带了哭腔:“我叫白灵,是守寺的狐妖。
半月前一伙黑衣人来挖殿基,拿走了镇寺石,还伤了我奶奶!奶奶说,那石头是玄幽宗先祖托狐族守的,能压山里邪气,没了它,小妖都作乱,我偷家禽,是为给奶奶补身子……”
黑衣人、镇寺石……宋藏虞心头一紧:“他们是不是穿黑服,挂‘幽’字令牌?”
“是!”白灵点头,恨意浮上眼底,“他们还说,要去极北冰原找‘冰魄’,说那是打开‘最后封印’的钥匙!”
极北冰原、冰魄……宋藏虞摸向怀中的魂晶母石,石身突然发烫,符文竟自发亮起,指尖触上去,能清晰感应到一道微弱的牵引——直指北方,正是极北冰原的方向。
他想起石室残卷里的话:幽界封印有五处节点,断魂岭、瘴雾谷只是其中两处,余下三处藏在更隐秘的地方。
“你奶奶在哪?”他追问。
“在寺后山洞,伤得重,要千年人参才能救……”白灵低下头,声音哽咽。
宋藏虞掏出苏长风送的千年灵芝递过去,刚要再说些什么,怀中的母石突然剧烈震颤,连黑剑都发出急促的鸣音。
白灵脸色骤变,指着北方:“是邪气!他们在动冰原的封印了!”
宋藏虞抬头望向夜色中的北方,寒风卷着枯叶掠过脸颊。
他握紧黑剑,剑身上的轮回纹与母石的白光交织,竟在掌心映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极北冰原上,黑衣人正围着一座冰塔,塔尖的冰魄正泛着微弱的蓝光,而冰塔下的封印阵,已裂开一道细缝。
白灵攥着灵芝,声音发颤:“奶奶说,只有带轮回气的人能补封印,公子,你……”
宋藏虞没接话,只是翻身上马。马蹄踏破夜色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残破的护国寺,残碑上“狐族守护”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极北冰原的风,似乎已顺着母石的牵引,吹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