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鸿忽然大笑起来了,目光扫过全场。
他气场全开:“贾东旭,你一个看仓库,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你懂什么是锻工吗,李副厂长帮忙清理无关人员!”
李怀德让人把还在不断捣乱的贾东旭嫁出去!
贾东旭像一只死狗一样被两人拖着走,离开会议室,不过他分别给两人递上1毛钱,才获得在门外听小话的机会。
“之前某些不懂技术,滥竽充数的工人说的‘提前画图纸’,是指这个吗?”他从包里掏出一沓纸,每张纸上都画着不同零件的草图,旁边密密麻麻标着尺寸和注意事项。
“这些是我爸这半年来琢磨的零件图,有他自己画的,大部分是我帮他修改的。你们看这日期,最早的一张是三月初七,请问向高手请教改进工作方法,提高工人工作效率,违法吗?”
他把图纸一张张铺开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铅笔勾勒的线条清晰可见,有些地方还有反复涂改的痕迹。
“我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空就画两笔,一来二去就攒了这么多。要是这也算‘欺负老实人’,那咱们车间里天天画图的技术员,岂不是都成了坏人?”
这番话让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个老技术员看着那些图纸上的修改痕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为了练手艺,在废铁上反复敲打、在地上画草图的日子,心里顿时有了共鸣。
“这孩子实诚!”有人忍不住赞了一句,“咱手艺人,不就是靠这股琢磨劲儿吗?”
易中海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救兵杨开泰更是一脸羞愧,向刘海忠道歉。
易中海没想到刘光鸿不仅反应快,还把证据准备得这么足,连半年前的图纸都留着。
更让他憋屈的是,这孩子全程语气平和,没带半个脏字,却句句都在理上,反倒显得他和杨开泰像俩挑事的。
李怀德适时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大伙的心思我明白,都是为了把考核弄得更公平。我看这样,光鸿他爸整理的经验和图纸,回头抄一份给车间做参考,也算给新人指条路。
至于考核流程,就按光鸿说的,保留传统步骤的同时,允许合理优化,但必须提交详细说明,由技术组审核。”
这个结果显然偏向刘家,易中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门外偷听的贾东旭见没热闹可看,也悻悻地缩了回去。
散会后,刘海忠攥着刘光鸿的胳膊,声音还带着激动的颤音:“小子,你刚才那番话,比爸抡十年大锤都管用!”
刘光鸿笑着帮他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衣襟:“爸,这不是您平时琢磨的那些门道给的底气吗?再说了,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怕啥?”
父子俩往外走时,刘光鸿眼角的余光瞥见易中海站在走廊尽头,正和一个穿蓝色工装的人低声说着什么,那人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份考核零件的清单。
他心里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看来,这技术交流会只是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轧钢厂的锻工车间里,气氛比往日凝重了数倍。
空气中弥漫着铁器加热后的灼热气息,混杂着机油的味道,远处传来蒸汽管道“嘶嘶”的排气声,像是在为这场一年一度的工级考核擂鼓助威。
刘海忠站在考核区边缘,手里反复摩挲着那把用了十几年的錾子。
錾子的木柄被磨得油光发亮,边缘处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腾的紧张——今天是七级工考核的日子,工业部特意派了几位评委过来,其中不乏在全国都有名望的老工程师,容不得半点差错。
刘光鸿站在父亲身边,帮他整理着工装领口:“爸,别紧张,就按咱们在家练的来。您记着,加热到樱红色时就得下锤,第一次锻打要稳,把坯料的应力释放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刘海忠打断他,声音有些发紧,“可评委里有工业部的2级工程师,听说那人眼睛毒得很,一点瑕疵都能挑出来。”
刘光鸿笑了笑:“爸,您忘了?高级工程师最看重的是真本事,您那手‘稳准狠’的锻打功夫,还怕入不了他的眼?”
正说着,考核区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几位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有些微驼,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工业部的资深工程师钱爱国。
他身后跟着杨厂长和几位厂领导,一行人径直走向评委席。
刘海忠的心跳得更快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刘光鸿却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恭敬地站在钱爱国面前:“钱工程师,您好,还记得我吗?我是刘光鸿。”
钱爱国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眉头慢慢舒展:“刘光鸿?你是……几年前在我家仓库上,指出车床刀具角度问题的那个少年?”
“是我。”刘光鸿笑着点头,“当时您还指导我,说‘技术容不得半点想当然,得用数据说话’,我一直记着呢。”
“好小子,真是你!”钱爱国爽朗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记得你!对了,最近部里的内部刊物,有个刘姓天才高中生,修进口纺织机,是不是你干的?”
“没错,偶然机会,我爸要考七级工。”刘光鸿侧身让开,把刘海忠拉到跟前,“爸,这就是钱工程师。”
“原来如此,可惜你一直都没来找我,那次我把你地址给忘记,附近找你都找不到!”
“哈哈,我还以为钱工不喜欢我瞎指挥,原来是忘记我家地址!以后想我就来轧钢厂,我是这轧钢厂兼职大厨,目前上着高中,对于机械制造还蛮有研究,或许可以再给您带点灵感!”刘光鸿把二大爷推上前。
刘海忠紧张得手心冒汗,结结巴巴地说:“钱……钱工程师,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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