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后赛第一轮尘埃落定，印第安纳步行者兵不血刃，直接把波士顿凯尔特人送回了老家。更衣室里还弥漫着 sweat和镇痛喷雾混合的味儿，李特刚把手机从柜子里掏出来，妹妹李雪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哥！牛掰啊！横扫！”电话那头的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电视回放的动静。
“基本操作，放松。”李特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一边解缠得死紧的护膝，语气里带着点刚赢球后的松弛，“皮尔斯那小子，肘子是真黑，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那是，我哥是谁！对了，跟你说个事儿，爸昨天去参加了个晚宴，好像挺高规格的，妈说看着电视里那个NbA总裁，对，就那个矮个子老头，斯特恩，也去了！”
李特手上动作没停，随口应道：“哦，斯特恩总裁啊。正常，爸现在是印第安纳的名人教授了，参加个有头有脸的宴会不奇怪。”他心里琢磨的是下一轮对手，不管是76人还是雄鹿，都不好啃，阿泰那家伙又得嗷嗷叫着去怼艾佛森或者里德了。至于总裁参加的晚宴？离他这个刚在场上肉搏完的新秀太遥远。
“爸回来也没说啥？”他顺嘴问了一句。
“没说啥，就跟妈在书房聊了几句，说什么‘平台’、‘影响力’之类的，我也没听全。”李雪语气里透着点八卦未遂的遗憾。
“行了，知道了。没啥大不了的，你作业写完了没？别光顾着看球。”李特熟练地切换到了哥哥模式。
“切，学霸了不起啊！挂了挂了，烦人！”
扔下手机，李特把这事儿也随手扔到了脑后。季后赛才是眼前的战争，每一场都是肌肉碰撞的泥泞战，哪有心思管什么晚宴。
转天，常规赛各大奖项陆续公布。
新秀们其实私下里都门儿清，这赛季最佳新秀（RoY）基本就是凤凰城那个飞天遁地的“小霸王”阿玛雷-斯塔德迈尔，或者休斯顿那个东方巨人大姚之间的二人转。小斯数据炸裂，场均接近13+9，暴力美学天天上十佳球；大姚后半程适应后也越来越猛，场均也上了13+8，背后还有庞大的中国市场撑腰。李特自己嘛，虽然防守和组织被教练和米勒老大爷夸出花来了，但场均得分将将过9，篮板助攻抢断盖帽倒是填满了数据栏，放在RoY的讨论里，也就是个“表现全面、潜力巨大”的陪跑角色。
所以，当联盟官方正式宣布，2002-2003赛季NbA最佳新秀得主是——李特，印第安纳步行者队时，整个联盟差点炸了锅。
更衣室里，正准备开始训练的李特直接被阿泰斯特一个熊抱勒得差点断气。
“哈哈哈！李！我就知道是你！狗娘养的数据算什么！我们可是东部第一！你防住了多少王牌！”阿泰兴奋地喷着口水，比自己拿了奖还激动。
小奥尼尔也笑着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李特的肩膀：“实至名归，菜鸟。你让我们整个防守体系都不一样了。”
连一向沉稳的雷吉-米勒也投来赞许的目光：“他们总算没瞎，小子，这奖项认可了你的价值，不仅仅是得分。”
李特有点发懵地接过队友们递过来的香槟（虽然是训练日，但这帮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喜悦？当然有，这毕竟是硬荣誉。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小斯数据更好，大姚话题度更高。为什么最终是他？因为他站在东部第一的球队，因为他的“全面”和“防守”更符合一支争冠队伍的价值取向，更因为……斯特恩总裁的那个晚宴？
他想起父亲李建国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想起妹妹电话里那句“平台、影响力”。NbA，从来就不只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是名利场，是需要被“看见”和被“需要”的地方。他这个美国培养的中国天才，学霸背景，防守起家，团队至上的形象，或许正好契合了联盟某种更深层次的推广需求，尤其是在大姚已经打开东方大门之后。
自己，不知不觉间，成了这盘大棋里的一颗棋子，或者说，一个被选中的符号。
第一轮季后赛打完，有个短暂的喘息期。李特开车回到布卢明顿的家里，打算清净天，顺便让老妈苏梅做点正宗的中餐犒劳一下被营养餐折磨的胃。
晚饭后，李雪叽叽喳喳地围着李特问东问西，非要他讲怎么防皮尔斯垃圾话的细节。李建国照例话不多，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偶尔抬眼看看儿子。
等李雪被老妈赶去写作业，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俩时，李建国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擦了擦。
“那个奖，拿到了？”他语气平淡，好像问的是今天天气怎么样。
“嗯，拿到了。”李特点点头，看向父亲，“爸，你参加的那个晚宴……”
李建国抬手，轻轻摆了摆，打断了他：“斯特恩总裁是个很有远见的人。他关心联盟的全球化，特别是亚洲市场的发展。”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儿子，“我只是一个大学教授，恰巧有个在NbA打球的儿子，和他聊了聊运动科学和数据建模在篮球训练中的应用前景。仅此而已。”
李特没说话，等着父亲的下文。
李建国站起身，走到李特身边，手放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力道沉稳。“小特，我的出现，或者说，我所能提供的任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都只是锦上添花。根本原因在于，你自己打出了身价。你的数据本身就很耀眼，或许不如有些人得分高，但在懂行的人眼里，你的效率值，你对胜利的贡献，无可挑剔。”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记住，在这个联盟，或者说在任何领域，当你自己越成功，站得越高，你会发现，许多原来你觉得困难重重的事情，会变得简单，甚至会有人主动帮你铺路。实力，是最好的敲门砖，也是最好的护身符。”
李特看着父亲深邃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名利场”而产生的微妙情绪，渐渐沉淀下来。他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斯特恩的青睐，或许有父亲在合适场合出现带来的那一丝契机，但最终决定奖项归属的，还是他一个赛季下来，用一次次拼抢、一个个预判、一场场胜利积累起来的资本。NbA是名利场不假，但这个场子，最终还是要靠球场上的硬实力来说话。
“我知道了，爸。”李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第二轮要开始了，我在家睡一晚上我就走了。”
李建国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家里没事，专心打球。”
名利场？他当然会继续在这个场子里周旋。但对他来说，一切的前提，还是得在场上，用那些“肉碰肉”的方式，把对手彻底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