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薇则死死咬着唇,泪水混着不甘滑落,被家丁拖拽着经过门槛时,她猛地抬头看向姜临月,眼底淬着怨毒的光。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尖锐又冰冷,扎在姜临月心上,却未让她有半分动摇。
她清楚,二房敢如此明目张胆设套,无非是算准了外祖父林文安卧病在床,母亲林书澜回府侍疾,府中再无人能为她撑腰。
在之前原主的记忆里,每次都是等林书澜不在的时候发难姜临月,“不会让她们再欺负你了……不会了。”姜临月心想。
待荣安堂内恢复安静,老太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看向姜临月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描淡写:“临月,这次是二房糊涂,委屈你了。往后她们再敢胡来,我定不轻饶。”
姜临月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祖母不必为难。孙女心里清楚。”
这话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老太太心上。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姜临月的目光,含糊道:“你母亲也是孝顺,林太傅病了,她回去照看是应当的。只是……”
她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下去。
谁都知道,林太傅是朝中重臣,林书澜在京时,二房哪怕再不满,也不敢轻易招惹姜临月,如今没了这层顾忌,她们便立刻露出了獠牙。
站在一旁的三婶看不下去,轻声帮腔:“临月这话在理。前几日我还听林府的人说,林太傅病得厉害,二房就是掐准了这个时机,才敢造这种谣言毁临月名声,真是太过分了!”
老太太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再反驳,只是挥了挥手:“罢了,这事过去了就不提了。
你先回房休息,等你母亲回来,我再让她好好劝劝你。”
姜临月躬身行礼,转身离开荣安堂。
刚走出殿门,青萝便快步跟上,压低声音愤愤道:“大小姐,二房也太会挑时候了!偏偏选在夫人回林府的时候动手,分明是故意的!”
“她们本就是故意的。”
姜临月脚步未停,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母亲走的第二日,我就发现二房的丫鬟在府里打探消息,当时便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她们动作这么快,竟直接造了这种谣言。
若不是提前收集了她们放印子钱的证据,这次恐怕真要栽在她们手里。”
青禾攥紧了拳头:“夫人要是在京就好了,有夫人和林太傅在,二房哪敢这么嚣张!”
姜临月轻轻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担忧。
母亲在林府侍疾,外祖父的病情不知如何,二房敢在此时动手,会不会也在暗中盯着林府的动静?
她必须尽快查清此事,免得母亲在林府也遇到麻烦。
回到揽月轩,姜临月刚坐下,青蝉便捧着一个密封的黑檀木盒走进来。
木盒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边缘还镶嵌着细巧的铜扣,一看便知是听风阁的信物。
“大小姐,这是谢公子派人送来的,说是有重要线索,让您务必亲自查看。”
姜临月连忙起身,接过木盒,亲手打开铜扣。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叠纸,最上面是一份泛黄的卷宗,封皮上写着“京城离奇死亡案汇总”。
她展开卷宗,仔细阅读,越看脸色越沉。
卷宗记录着近三个月京城发生的三起离奇死亡案件:第一位死者是城外的药农,据说死前曾进山采摘一种“会在夜里发光的蓝色小草”,回家后第二天便七窍流血而亡;
第二位是内务府负责采买矿物的小吏,死前刚押送一批从北疆运来的“黑色石头”回京,尸体在自家后院被发现,同样是七窍流血,身上无任何外伤;
第三位是一位研究上古古籍的老学者,生前一直在整理一本关于“瑶光神阁”的残缺手稿,死前一天还去书坊借阅相关书籍,死因与前两位完全一致。
“七窍流血,无外伤……”姜临月指尖划过卷宗上的描述,心中突然一动,立刻让人取来她提炼的蓝树药剂。
透明琉璃瓶中,淡蓝色的液体静静躺着,与卷宗中提到的“蓝色小草”似乎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她又翻到卷宗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小字标注:“三位死者指甲缝中均发现微量淡蓝色粉末,暂未查明成分。”
“淡蓝色粉末?”
姜临月瞳孔微缩,立刻想到了蓝树汁液。
她提炼药剂时,若操作不当,便会产生淡蓝色的粉末,难不成这些死者的死,与蓝树有关?
继续往下翻,是听风阁调查到的更多细节:药农采摘“蓝色小草”的山脉,正是当年陨石坠落的区域;
内务府小吏押送的“黑色石头”,质地坚硬,表面有奇异的纹路,与普通矿石截然不同;
老学者研究的“瑶光神阁”手稿中,多次提到“吸灵之石”,描述与陨石极为相似,还提到“阁中藏神物,得之可撼天”。
“瑶光阁……吸灵之石……”
姜临月猛地想起沈昭阳此前在密信中提到的名字。
淑妃近日频繁与钦天监接触,似在商议祭祀瑶光阁的事宜。
她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素笺,将这些线索一一整理:瑶光阁、陨石(吸灵之石)、蓝色植物(蓝树)、淡蓝色粉末、离奇死亡案,这些看似零散的点,似乎正逐渐连成一条线。
她快速写下一封密信,不仅将听风阁查到的线索、自己的推测写下,还特意提到母亲回林府侍疾、二房趁机设套的事,让晚翠通过绸缎庄的秘密渠道,尽快送往皇宫长乐殿。
她知道沈昭阳在宫中也需应对各方势力,或许两人能从彼此的处境中,找到更多关联的线索。
同一时刻,长乐殿内,沈昭阳也收到了晴秋送来的调查结果。
晴秋站在殿中,神色凝重,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公主,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查了近半年来宫中官员的反常行为,发现有三位太监和两位宫女突然‘告老还乡’,可奴婢派人去他们的家乡查探,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些人的户籍记录,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昭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眉头紧锁:“凭空消失?是被人灭口了,还是藏起来了?”
“奴婢猜测是被灭口了。”
晴秋继续说道,“更奇怪的是,负责管理冷宫钥匙的内务府小吏,上个月突然暴病身亡,接任的小吏是淑妃宫里的人,叫李益。奴婢查了李益的背景,发现他三年前曾在淑妃娘家待过,是淑妃的心腹。”
“又是‘突然死亡’?”沈昭阳心中一沉,恰在此时,青黛捧着一封密信快步走进来:“公主,这是青禾姐姐刚送来的,是姜大小姐的亲笔信!”
沈昭阳立刻拆开密信,快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姜临月提到的母亲回林府、二房设套的事,让她联想到宫中的局势:淑妃敢频繁接触钦天监,恐怕也是算准了惠贵妃近期因萧语柔禁足之事分心,而自己刚扭转形象,根基未稳。
更让她在意的是,京城离奇死亡案与宫中官员“突然死亡”如出一辙,死者指甲缝中的淡蓝色粉末,以及瑶光阁搜寻的“蓝色植物”“黑色矿物”,显然都指向同一个目标。
“晴秋,你再去查两件事。”
沈昭阳放下密信,语气急切,“一是查林太傅的病情,看看是否有异常,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拖延,让林书澜无法及时回京;
二是查李益接管冷宫钥匙后,有没有带人去过冷宫,或者接触过与陨石、蓝树相关的人。”
晴秋刚应下,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公主,外面都在传,丞相府的苏大小姐今日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