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特意去商场买了些礼物，然后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打车前往诗娴家。
诗娴家在酒仙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单位家属院里。
环境安静，邻里熟稔。
吴碍按照地址找到门牌号，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诗娴。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但吴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闪烁。
笑容也似乎有些勉强，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肿和疲惫。
“你来啦，快请进。”
诗娴侧身让他进来，声音轻柔。
“叔叔阿姨好，一点心意。”
吴碍递上礼物，目光快速扫过客厅，诗娴的父母闻声从客厅走来。
诗娴的母亲是一位看起来温和朴素的妇人，笑着接过礼物。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快请坐快请坐。”
而诗娴的父亲，一位戴着眼镜、气质有些儒雅却又透着点严肃的中年男人，则笑着打量吴碍。
“是小吴吧？长这么大了，都快认不出来了。你爸妈最近怎么样？都挺好的吧？”
吴碍愣住了。
诗娴的爸爸认识我爸妈？还这么熟稔的语气？
他下意识地看向诗娴，诗娴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整理着拖鞋。
虽然心里疑惑，吴碍还是赶紧礼貌地回答：“啊…挺好的，谢谢叔叔关心。”
他偷偷又打量了一下诗娴的父母，确实有种莫名的眼熟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快进来吧，准备吃饭了。”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能看出诗娴妈妈的用心。
饭桌上，诗娴的父母很是热情，不停地给吴碍夹菜，问东问西。
多是关于高考、大学和专业选择，气氛看似融洽。
诗娴爸爸抿了一口酒，笑着对吴碍说：“小吴啊，你这次考得真不错，上个好大学没问题了。
以后前途无量啊，不像我们家诗娴，女孩子家，能安稳上个大学我们就知足了。”
他的话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比较。
诗母在一旁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咱们诗娴考得也很好！吃饭吃饭！”
吴碍笑着应和，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诗娴在整个吃饭过程中都很安静，只是偶尔附和几句。
笑容浅浅的，很少主动说话，更多时候是低着头默默吃饭。
饭后，诗娴的妈妈收拾碗筷，诗父拍着吴碍的肩膀说：“小吴啊，麻烦你了，妹妹在她房间等着呢，功课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叔叔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吴碍起身。
诗娴领着吴碍走向妹妹的房间。
经过诗娴自己房间时，房门半开着，吴碍无意间瞥见里面书架上摆着的一些照片和装饰品。
其中一张镶在简易相框里的旧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照片上是两个小孩。
男孩长着一头刺猬头，穿着小海军衫，一脸臭屁地搂着旁边扎着羊角辫、笑得腼腆的小女孩的肩膀。
背景似乎是某个老式小区的院子。
吴碍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他妈不是我吗？”
那个男孩分明就是他小时候，那个小女孩是谁。
诗娴？
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至。
那个爱哭的、总被弟弟妹妹欺负的小女孩…
那个他曾经承诺过“会一直陪着”的小女孩…
那个后来搬了家、渐渐失去联系、直到高中才再次相遇的诗娴？
“沐韵霏说诗娴是我的青梅竹马，原来是他妈这个意思啊……”
诗娴父母认识他爸妈，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邻居，原来那种眼熟感来源于此。
怪不得诗奶奶当时会说吴碍有些许故人之姿。
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诗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恍然。
“诗娴……你……我们小时候……”
诗娴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显然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飞快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先…先给妹妹辅导功课吧…”
说完，几乎是小跑着推开了旁边妹妹的房门。
吴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跟着走进妹妹的房间。
“哥哥，这道题怎么写呀？”
“这道题很简单啊，直接套公式就行了。”
“哥哥，公式是什么呀？”
“艹，公式是什么啊。”
辅导的过程他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刚才那张照片和童年零碎的片段。
讲解时，总能感觉到诗娴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地落在他身上。
功课辅导结束，吴碍和诗娴从房间出来，诗娴的父母还在客厅看电视。
笑着对他们说：“辛苦小吴了。时间不早了，诗娴，你送送小吴吧。”
“嗯。”诗娴低声应道。
两人沉默地走下楼梯，来到家属院门口。
夏夜的晚风吹拂，带着栀子花的淡淡香气，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吴碍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诗娴。
路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挣扎和痛苦。
“诗娴…”
吴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
“原来是你…原来我们那么小就认识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姐姐？”
他试图用小时候的称呼打破这僵局。
甚至带着一丝重逢的惊喜和想要亲近的冲动，下意识地就想低头去吻她。
然而，诗娴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用力推开了他。
“别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决绝。
吴碍被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她：“诗娴…你怎么了？”
诗娴抬起头，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她看着吴碍，一字一句地说道。
“吴碍，我们…分手吧。”
“什么？”
吴碍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分手？为什么？你他妈吃错药吧。”
熟悉的场景，吴碍似乎已经有了应激反应，下意识的爆了粗口。
“我是认真的。”
“告诉我原因。”吴碍的目光变得冷冽，死死盯着诗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