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门闭合的瞬间,陆江的后颈就冒起了冷汗。
霉味裹着铁锈味呛进鼻腔,他摸黑往前挪了两步,指尖刚碰到潮湿的石壁,脚底下突然地一响。像是踩碎了块凸起的砖。
眼前骤然亮起红光。
玄铁铸就的祭坛在虚空中浮现,十二道身影跪伏在地,玄色衣袍上的龙纹泛着金芒。
为首的男人抬起头,眉骨处的火焰印记与陆江腕间金环的纹路完全重合。吾以玄鼎皇族血脉起誓。他的声音震得陆江耳膜发疼,愿以命承火,护此界众生不被邪祟侵蚀。
虚空中的火团突然坠下,钻入男人心口。
陆江下意识摸向自己丹田。那里的命火正随着幻象翻涌,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陆江!
一声轻唤穿透幻象。
陆江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了通道中央,额角全是冷汗。
刘砚秋正半蹲在他面前,指尖掐着块泛着幽蓝的寒心石,石面腾起的雾气正往他眉心钻。
玄鼎封印阵。她另一只手按在他手腕上,脉搏跳得像擂鼓,你命火太旺,引动了先祖的记忆残片。
怎么进来的?陆江撑着墙站起,这才注意到刘砚秋身后还跟着墨狂、赵灵儿和老乞丐。地宫大门不知何时被撬开了条缝,天鼎残片的金光正从外头透进来。
门自己开了条缝。赵灵儿晃了晃手里的药锄,砚秋姐说你可能中了幻阵,我们就挤进来了。
老乞丐叼着烟杆敲了敲石壁:别磨蹭,这阵是活的,等会儿又要关。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突然传来声。
青铜撞击的闷响从黑暗里滚出来。
陆江眯眼望去,两盏绿莹莹的灯从阴影中浮起——是具半人高的青铜傀儡,胸口嵌着块发黑的玉牌,上面爬满了傀魂术的纹路。
让我来。墨狂往前跨了半步。
他脖颈处的粉痕在命火映照下泛着微光,这傀魂术...我熟。
青铜傀儡挥起拳头砸来。
墨狂不躲不闪,抬手按在傀儡胸口。
幽蓝命火地窜起,黑玉牌上的傀纹像被泼了滚水,滋滋冒着青烟。
三息后,玉牌地碎裂,傀儡倒在地上,体内飘出三缕淡白的魂影,冲墨狂鞠躬一下,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墨狂喉结动了动,是我当年杀的那三个孩子。
刘砚秋轻轻碰了碰他肩膀。
赵灵儿则已经凑到了傀儡背后的墙上,正盯着块刻满鼎纹的石板研究:这个纹路...和天鼎残片好像!她掏出怀里的残片往石板上一贴,整面墙突然震颤起来。
地面裂开道缝隙,碎石簌簌往下掉。
赵灵儿兴奋得眼睛发亮:有阶梯!
往下的!
老乞丐凑过去看了眼,烟杆往缝隙里探了探:这地宫分三层,咱们现在才到第二层。他吐了口烟圈,真正的命火本源,在最底下那层。
陆江摸了摸腕间发烫的金环。
深处传来的钟鸣更清晰了,像是有人在敲一口沉在湖底的古钟,一下,两下,震得他骨头都在颤。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扔下去,听着声响判断深度,趁门还没关死。
众人顺着阶梯往下。
越走越深,石壁上的纹路逐渐变成了火焰形状,每道纹路里都泛着暗红的光,像是被命火烤过的血液。
当阶梯终于到尽头时,一面刻满星图的青铜门挡住了去路。
门后传来的钟鸣突然变得急促,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老乞丐用烟杆敲了敲青铜门:这里就是玄鼎地宫的核心。他转头看向陆江,当年玄鼎国主就是在这儿,和命火签下的契约。
陆江伸手按在门上。
门内的震动突然传到他掌心,和丹田的命火产生了共鸣。
他听见门后传来一声叹息,像是等了他千年的故人终于等到了。
要开吗?赵灵儿攥着药锄,眼睛亮晶晶的。
刘砚秋摸出块寒心石递给陆江:拿着,命火要是太烈,就攥紧这个。
墨狂站到他身侧,脖颈处的粉痕已经完全消失:我跟着。
老乞丐敲了敲烟杆:小子,你腕上的金环该响了。
陆江低头。金环正随着门内的钟鸣发出蜂鸣,纹路里渗出的金光,和门上的星图慢慢重合。
青铜门裂开条细缝。
门内涌出的热气里,飘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母亲从前给他熬的红糖姜茶,又像是玄鼎旧都城墙上,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青砖。
钟鸣突然变成了一声清越的长吟。
陆江深吸一口气,抬脚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