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剑客无名,墨中有杀
墨离的剑在三更天断了。
断的不是剑身,是剑意。
柳婆婆端着药碗经过他房门口时,寒光擦着她耳尖劈在门框上,木屑飞溅到她鬓角。
阿离?她声音发颤。
墨离跪坐在地,指节捏得发疼。
剑鞘还在腰间,可他分明在拔剑。梦里的剑。
又梦见了?陆江倚在院门口,手里转着枚青钱。
这是他今早蹲在茶馆角落签到得来的,系统提示说铜臭镇邪,他觉得挺适合敲醒发怔的人。
墨离没说话。月光漏进窗棂,照见他眼下青黑,像被人拿墨汁抹过。
上个月在破庙,你说剑是活的。陆江走过去,用青钱敲了敲他剑鞘,现在它在闹脾气?
我在找一个人。墨离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陆江的系统提示音轻响。
他扫了眼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光屏,【触发关键人物剧情:墨离的执念】,奖励栏是空的,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该装糊涂:
影阁的人。墨离摸出块染血的铜牌,十年前灭我满门的人,身上都戴着这东西。
陆江盯着铜牌上的字,后颈发毛。
三天前他在义庄替王二伯收尸时,那具被山贼砍死的尸体怀里也有块一模一样的。
今晚。墨离起身,剑穗扫过陆江手背,跟我去城东。
陆江没问为什么选他。
他摸出藏在袖里的夜行靴——今早蹲柳树下打盹两柱香,系统给的奖励,说是踏瓦无声。
影阁据点在染坊后巷。
陆江贴着墙根,听着墨离的脚步声从清晰变模糊,最后只剩自己心跳声。
系统提示音又响:【检测到高危区域,是否消耗《护心丹》x1?】他吞了颗,喉咙里泛起苦杏仁味。
第一具尸体掉下来时,陆江差点喊出声。
是个黑衣杀手,心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墨离的无名十二式。
陆江蹲下去翻尸体,铜牌在他掌心硌出红印。
十年前,我爹替影阁送最后一趟镖。墨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站在房梁上,剑还在滴血,回来时,我娘的头挂在院门口。
陆江打了个寒颤。
系统光屏跳出【关键线索:影阁灭门案】,他摸出怀里的《迷魂粉》。这是昨天在破庙躺够三柱香,老乞丐骂骂咧咧踢他屁股时,系统突然塞给他的。
越往里走,杀手越多。
墨离的剑越来越快,快得陆江只能看见残影。
直到他们撞开最后一扇铁门,血腥味像潮水般涌出来。
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擦拭匕首。
她后颈有块月牙形的疤,和陆江在暗格里见过的林素娘的疤不一样,但陆江突然想起刘砚秋说过:影阁杀手,身上都有标记。
白芷。墨离的剑嗡鸣。
女人转身。
陆江看见她的眼睛,像两潭结了冰的湖,可当她的目光扫过墨离时,冰层裂开了条缝。
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她的匕首刺向墨离心口,却在离他三寸处顿住。
陆江摸出迷魂粉。
他记得系统说明里写对有旧情者效果加倍,便对着两人中间一撒。
白芷的匕首掉在地上。
她踉跄后退,撞在墙上,眼泪突然涌出来:那年雪夜...你说等开春就带我去看桃花...
墨离的剑垂了下来。
陆江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我找了你十年。
快走!白芷突然推开他,冷锋要来了!
铁门被撞开的瞬间,陆江看见个穿玄色大氅的男人,手里握着柄宽背重剑。
冷锋的剑风刮得他脸生疼,系统提示音疯狂炸响:【检测到化罡境高手!】
护心丹!陆江摸出最后一颗吞下去。
墨离的剑突然亮了。
这次不是乱的,是以前所未有的稳。
他和冷锋的剑撞在一起,火星溅到陆江脸上,烫得他眯起眼。
柳婆婆就是这时候冲进来的。
她手里握着把淬毒的短刃,是从前朝暗卫那学的杀招。
三个人的影子在血光里纠缠,陆江趁机摸向冷锋腰间的玉牌。那是影阁阁主的信物。
等一切安静下来,冷锋倒在血泊里。
墨离的剑插在他心口,剑刃上的血珠滴在字铜牌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白芷跪在地上,攥着块褪色的丝帕。
陆江认出那是墨离总挂在剑鞘上的,早该在十年前的大火里烧没了。
我...记起一些了。她抬头,眼泪把脸上的易容粉冲成两道沟,那年雪夜,你说要娶我...
墨离蹲下去,替她擦掉脸上的血:现在还来得及。
白芷摇头,突然抓起地上的匕首往自己心口扎。
陆江想拦,却见她在最后一刻偏了寸许,血溅在墨离衣襟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她踉跄着往暗门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废墟里的月光很亮。
陆江蹲在瓦砾堆里翻找,系统提示音突然响:【检测到特殊物品:轮回玉简】。
他摸出块泛着冷光的玉,上面刻着行小字:命轮未定,轮回未止。
墨离站在他身后,剑穗在风里晃。
陆江把玉简塞进怀里,拍了拍他肩膀:现在你是谁?
墨离。他望着远处渐亮的天光,剑上的血慢慢凝成暗红,一个能自己选路的人。
陆江没说话。
他摸着怀里的玉简,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谁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