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裹着腐臭涌进鼻腔。
陆江后背抵着擂台木柱，左手死死攥住怀里的夜视符。这是今早蹲在老槐树下躺了两柱香才签到得来的，他原以为不过是张破黄纸。
刘姑娘！台下传来闷哼。
陆江指甲掐进符纸，符面骤然泛起青光。
视线恢复的刹那，他看见三具护卫尸体倒在擂台边缘，柳婆婆的剑卡在木梁上，黑袍人背对着他，正往段千行手里塞什么东西。
段千行的月白锦袍沾着血，正扯着嗓子喊：封锁四门！
逆贼一个都别放跑！
陆江猫腰翻下擂台。
他靴底刚沾地，段家护卫的长枪就捅了过来。
玄铁匕首出鞘，地挑飞枪头，顺势划破那护卫手腕。这匕首是他在破庙躺了整夜签到得的，刃口比寻常铁器利三分。
追黑袍的！陆江低喝一声，撞开人群往偏殿跑。
柳婆婆的剑地擦着他耳尖飞过，钉在偏殿门框上，震得门环哐啷响。
偏殿里烛火忽明忽暗。
穿黑纱的女人背对着他，手里攥着块玉佩。和他贴身挂的碎玉一个纹路，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黑袍人压低声音：冷圣女，段家的人该到了。
他来了。黑纱女人突然侧头。
陆江直觉不妙，刚要退，她抬手撒出一把紫粉。
闭气！是刘砚秋的声音。
银针破空而来，精准扎中他颈侧大椎穴。
陆江猛地捂住口鼻，紫雾擦着他鼻尖飘过，撞在墙上化作一团黑烟。
黑纱女人转身，面纱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倒是个识货的。她指尖弹出三根细如牛毛的毒针，陆江旋身躲进供桌底，听见声响，毒针全钉在供桌上，木渣飞溅。
镜像分身术！柳婆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陆江抬头，看见七八个黑纱女人同时举起手，其中三个朝他扑来。
他摸出怀里的淬毒飞镖，却见最左边那个身影踉跄了下——是本尊！
飞镖擦着她左肩划过。
黑纱女人低笑一声，身影突然消散。
供桌上的玉佩落地，陆江捡起来时，指腹被割出血。这玉比他的碎玉凉得多，纹路里还刻着二字。
北境幽冥教的东西。刘砚秋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手里攥着个青瓷瓶，这毒烟是梦魇香，中了会被操控心智。她指腹点过陆江颈侧的银针，我师父说过，幽冥教五十年前和玄鼎国争龙脉......
争龙脉的戏码该收场了。陆江把碎玉和幽冥玉佩一起塞进怀里，段千行要我死在大会上，嫁祸前朝余党。他摸出颗青灰色药丸，刘姑娘，麻烦你易容成我，去应付段家的人。
这是？
易容丹，茶馆后巷躺了三晚签到得的。陆江扯下块黑纱蒙脸，我去他们营地探探。
幽冥教营地在城西破窑。
陆江缩着肩混在送水的杂役里，耳中回想着《幻音诀》的口诀——这是他在城隍庙躺了半柱香签到得的，能模仿任何人的声线。
他学了两句幽冥教的切口，守门的教徒掀了掀眼皮，放他进去。
窑洞里飘着腥甜的药味。
陆江贴着墙根往最里面摸，听见段千行的声音：冷圣女，陆江一死，武林盟就能以清剿余党的名义......
段少庄主急什么？冷无音的声音像浸了冰，等他拿到碎玉，自然会去幽冥山。
到时候......
陆江摸出纸鸢符。这是他在柳树下躺了整整一日签到得的，能把情报折成纸鸢飞出去。
他迅速写了几行字，刚要松手，窑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有奸细！
陆江撒腿就跑。
他撞翻药罐，药粉溅得满地都是，追来的教徒被呛得直咳嗽。
窑门突然被撞开，柳婆婆举着剑冲进来：往东边跑！刘砚秋从另一侧扔来个火折子，药堆地烧起来，火势瞬间蔓延。
陆江钻进柴房，墙角有个暗格。
他撬开锁，里面躺着幅地图，边角写着幽冥山秘径，背面用朱砂画了两条交缠的龙，旁注：双龙交汇，真命现焉。
找着了？
陆江后背发凉。
冷无音站在柴房门口，面纱被火光照得透亮，眼里泛着幽绿的光：你以为你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她抬手摘下陆江怀里的碎玉，这不过是把残缺的钥匙——真正的宝藏，需要完整的玄鼎龙纹。
窑外传来段家护卫的喊杀声。
陆江摸出最后一张符纸——是老乞丐塞给他的遁地符，说关键时候能用。
他捏碎符纸，地面突然裂开条缝，他拽着地图滚了进去。
陆江！刘砚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江握紧地图，黑暗中，碎玉的断口处渗出一丝血，在地图上晕开，隐约显出另一条路线。
等他从下水道钻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
药铺的窗户透着光，刘砚秋和柳婆婆正站在门口张望。
陆江摸了摸怀里的地图，又摸了摸碎玉。冷无音的话在耳边回响，像根细针扎进骨头里。
他抬脚往药铺走，靴底沾着的泥水里，有半片龙纹碎片闪了闪，随即被晨雾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