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带回的三件“远古遗物”——锈蚀的金属碎片、黑色方形容器,以及岩壁图案的临摹图,被秘密送入林岩的专属木屋。核心层成员围坐一圈,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些跨越时空的造物上,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震撼。
林岩用自制的简易天平称量金属碎片,又用不同浓度的酸液(草药提炼)测试其耐腐蚀性,脸色愈发凝重:“这不是单纯的铁或铜,是复杂的合金,含有的元素我们甚至叫不出名字,锻造工艺远超我们当前的水平,连雪眼的冰晶武器都没有这种结构强度。”他用钢制小刀刮擦碎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普通钢铁在盐泽环境下早已锈透,它却只是表面锈蚀,内部依旧坚硬。”
那枚黑色方形容器更是诡异——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石非木,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拼接痕迹。工匠们尝试用铁锤轻敲、钢凿撬动,甚至用火烧,容器都毫无反应,连一道划痕都无法留下。“它的密封技术,我们连模仿的头绪都没有。”老石匠抚摸着容器表面,满脸惊叹与无力。
而岩壁图案的临摹图,让所有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星辰轨迹精准得如同测算过,波浪线条充满动感,那流线型的“巨鱼”造物,带着明显的“航行”姿态,绝非原始部落的图腾崇拜。“这是记录,不是信仰。”林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一个能在星海与深水间穿梭的文明……他们来自哪里?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还是……天外访客?”
作为穿越者,他曾以为自己掌握着文明进阶的密码,可眼前的遗迹,却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过去,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更加神秘。
远古遗迹的发现,在初生谷内部撕裂出清晰的分歧,共议会上,两种观点针锋相对,争论不休。
以泽和几位老派长老为代表的务实派,态度坚决:“盐泽的开采刻不容缓!我们需要盐来交易、来储存粮食,这是实实在在的生存保障。远古遗迹固然惊人,但它太虚无缥缈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研究,可能连一点水花都说不定,反而耽误了谷地的发展,甚至可能引来像雪眼一样的未知危险!”负责农耕的谷长老补充道:“今年的粮食虽然丰收,但人口也在增长,我们需要扩大耕种、储备更多物资,而不是去琢磨那些看不懂的骨头和石头!”
另一派则被林岩点燃了探索欲,以年轻工匠、学堂弟子为核心,自称“探源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改进渔网的河畔族青年鱼鳃激动地说,“那合金、那密封容器,只要破解其中一项技术,我们的工具、武器、储存方式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少走几百年的弯路!”学堂弟子木尺也附和:“龙城的毁灭告诉我们,只靠稳步发展,迟早会被更高文明碾压!只有抓住这种跨越式的机会,我们才能真正崛起!”
“饭都没吃饱,就去想天上的事?”老派长老反驳。
“掌握了天上的技术,还会愁没饭吃?”年轻工匠立刻回怼。
争论从日中持续到日落,始终无法达成共识,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对立。
泽坐在主位,眉头紧锁。他理解务实派的担忧——生存永远是第一要务;也懂林岩和探源派的渴望——远古技术确实是文明飞跃的捷径。作为初生谷的实际领导者,他不能偏废任何一方,否则只会引发内部分裂。
当晚,泽找到林岩,两人彻夜长谈。“探源可以,但不能影响生存。”泽开门见山,“我们可以分两步走。”林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能本末倒置。但遗迹的研究,也不能放弃。”
次日共议会,泽提出了“双轨制”方案,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1. 现实轨:由泽总负责,集中80%的人力物力,全力推进盐泽开发——建立规模化晒盐场、防御哨站,铺设从盐泽到初生谷的简易通道(用原木和石块铺垫,解决湿地通行难题);同时加大黑石谷的铁矿开采与冶炼,批量锻造铁制农具、武器和铠甲,保障部落基础生存与安全。
2. 探源轨:由林岩牵头,抽调10名顶尖工匠、5名学堂核心弟子、3名巫医学徒,组成“溯源小组”,专注研究远古遗迹;研究范围严格限定在盐泽洞穴内,不得向外泄露遗迹细节,所有遗物取样需谨慎,避免破坏;部落仅提供基础物资支持,不额外投入大量人力。
这个方案既保障了生存根基,又为探源留下了窗口,务实派和探源派虽各有不满,却也勉强接受了这一稳妥安排。共议会最终表决通过,初生谷的发展方向,正式走上两条并行的轨道。
“双轨制”迅速落地。盐泽方向热火朝天:数百名族人在滩涂搭建晒盐池,用黏土砌成方格,引入湖水,利用日光蒸发结晶;防御哨站拔地而起,十名初生卫队战士常驻,警惕周边动静;简易通道逐步延伸,盐块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初生谷,一部分储存,一部分用于与河畔族、丘陵族的交易,初生谷的财富与影响力与日俱增。
而林岩的“溯源小组”则如同隐士,悄然往返于初生谷与盐泽洞穴之间。他们在洞穴内搭建了临时棚屋,用火把照明,仔细测量巨鱼骨架的每一根骨骼,绘制精确的结构图;尝试用各种草药汁液、酸液涂抹黑色容器,试图找到开启的线索;将岩壁图案按比例放大,对照夜空的星辰,寻找轨迹对应关系。研究进展缓慢,甚至可以说毫无突破,但每个人都充满耐心——他们知道,这是在触摸历史的脉搏,急不得。
然而,初生谷的异动,并未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北方的雪眼,似乎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察觉到了南部河谷的变化——盐泽据点的烟火、大规模的人员流动,或许还有那远古遗迹散发出的、迥异于常规的微弱能量波动,再次吸引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冰尘的身影,是否会再次出现?雪眼对这处远古遗迹,又是否知情?
机遇与危机再次交织。初生谷一边在现实的土地上深耕,一边在远古的迷雾中探索,而暗处的威胁,已悄然逼近。他们即将面对的,不仅是部落间的资源博弈,更是触及世界核心秘密所带来的、更加宏大而危险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