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一脚踹开那扇刻着“#01 已死，勿入”的金属门，灰尘混着碎石扑簌簌往下掉。他头也没回，背着手说：“别站门口发呆啊，又不是请你们来打卡拍照的。”
萧雪瞳翻了个白眼，法杖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冰痕：“你倒是走得挺潇洒，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警告还是墓志铭？”
“墓志铭一般不会用感叹号。”他耸肩，“再说，我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因为人家写了句‘危险’就原地解散吧？那系统不得笑死。”
墨轻歌紧跟着踏进来，右臂皮肤底下又开始有细沙游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唤醒。她皱了下眉，没吭声，只是把匕首换到了左手。
密室内部比想象中宽敞，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四周墙壁布满古老符文，像是一整套被遗忘的操作指令。正中央悬浮着一团半透明的光影——狮身人面，双目流转如沙漏，正是沙皇斯芬克斯的残影。
它缓缓睁眼，声音带着卡顿感，像是老式录像机播放太久：“时间……的尽头……是什么？”
空气凝了一瞬。
萧雪瞳冷笑：“这就开始了？连选项都不给，直接上哲学题？”
“有选项。”楚星河从背包里摸出那本泛金光的《新手村野史》，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一行小字浮现：【选‘循环’触发陵墓自毁，选‘此刻’获得奖励】。
他眯眼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这提示也太明显了吧？谁写剧本这么不藏伏笔的？”
“那你打算怎么答？”墨轻歌问。
“当然是反着来。”他合上书，往前走了两步，抬头对残影说，“时间的尽头是——循环。”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静了半拍。
然后，残影低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冷笑话。
“呵……正确答案……应为‘此刻’。”它的声音开始扭曲，“但……你选择了错误路径……试炼失败……启动……清除程序。”
轰隆！
头顶岩层裂开缝隙，沙尘倾泻而下，一根石柱应声炸裂，碎石四溅。地面剧烈震颤，墙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红色倒计时：【系统清理倒计时：9分57秒】。
“你疯了吗！”萧雪瞳猛地撑起冰盾，挡住砸来的碎块，“明明写着选‘此刻’能拿奖励，你干嘛故意答错！”
“奖励？”楚星河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亮得吓人，“你真信系统会给玩家发福利？那行，你现在冲上去领一个试试？”
她一噎。
“这地方从头到尾就没一处正常过。”他晃了晃手里的考古笔记，“墙上写‘勿入’，门上刻‘已死’，Npc说话像断片，连谜题都自带标准答案提示——这不是副本，是陷阱考试。”
墨轻歌咬牙：“所以你是怀疑……答对了才会真出事？”
“聪明。”他咧嘴一笑，“你们想想，前面那些‘观测者’为啥全被清了？因为他们太听话了。按提示走，按规则答，最后乖乖进回收站。我要是他们，我也得被删。”
萧雪瞳盯着他：“所以你就靠猜？拿我们所有人命去赌你的直觉？”
“不是直觉。”他拍拍背包，“是经验。我这辈子就没碰上过‘照做就有好结果’的事儿——除了食堂阿姨多给半勺肉。”
说着，他又掏出太阳神沙漏，发现里面的金沙依旧静止不动，指针卡在某个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冻结了时间。
“有意思。”他低声，“它不想让我们走快，那就偏要跑起来。”
“你还想干什么？”墨轻歌警惕地看着他。
“干点系统最怕的事。”他咧嘴一笑，“比如——把考场烧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脚，一脚踹向旁边一块发光的核心石碑。
“你干什么！”两人齐声惊呼。
石碑应声裂开，内部涌出大量数据流般的光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紧接着，整个大厅响起机械音：【检测到非法操作，启动紧急撤离通道。倒计时：3分钟。】
“看吧。”他拍拍手，“这才叫答题技巧——不选Abcd，直接掀桌子。”
萧雪瞳愣住：“你早就知道踢这块碑能触发逃生？”
“我不知道。”他坦然道，“但我运气一向不错。”
“放屁！”她怒吼，“你根本不是靠运气！你从进密道就开始演，笔记、沙漏、甚至那一脚，全是你算好的！”
楚星河没否认，只是笑了笑：“就算我是预谋的，现在也改变不了啥。要么等系统把咱们当垃圾扫出去，要么趁这三分钟跑路。”
墨轻歌深吸一口气，匕首横在胸前：“那还废话什么？跑就是了。”
三人刚要动身，角落阴影里传来一声轻响。
玄机子不知何时已经溜了进来，手里木牌换了新字：【他疯了】。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憋出一句：“你就不怕……自己也是上一批残留的数据之一？”
楚星河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不变：“怕啊。所以我才更要活着走出这里——证明我不是过去的影子，是新的bug。”
老头没再说话，默默退到墙边，身影几乎融入黑暗。
倒计时继续跳动：【2分18秒】。
三条狭窄的通道在尽头分开，分别标着【过去】【未来】【此刻】。
“选哪个？”墨轻歌问。
“这种题还用选？”楚星河径直走向【此刻】，“过去的都删了，未来的还没加载，只有现在——才是唯一能动手的地方。”
萧雪瞳冷哼：“你倒是说得轻松。万一是另一个陷阱呢？”
“那就再掀一次桌子。”他耸肩，“反正我t恤印着‘玄不改非’，不是来改命的，是来搞事的。”
他们冲进【此刻】通道，身后轰鸣不断，天花板接连塌陷，碎石如雨落下。两侧墙壁开始崩解，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像是不同版本的游戏场景，有繁华城池，也有荒芜废墟。
“那些是……被删除的世界？”墨轻歌低声问。
“前几任服务器的遗照吧。”楚星河头也不回，“别看，看了容易得ptSd。”
突然，前方地面塌陷，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最后一座石桥摇摇欲坠，仅容一人通过。
“快！”萧雪瞳催促。
楚星河刚踏上桥面，背包猛地一震。
考古笔记再次飞出，悬停半空，补全了一行之前没有的文字：【警告：选择‘此刻’者将暴露于系统视野，成为优先清除目标】。
他看了一眼，随手把笔记塞回去。
“知道了。”
“你知道你还往上冲？”萧雪瞳简直要抓狂。
“不然呢？”他回头一笑，“躲着活？那和数据碎片有什么区别。”
桥体剧烈晃动，裂缝越扩越大。他们拼尽全力冲到对面，就在最后一人落地的瞬间，整座桥轰然断裂，坠入深渊。
倒计时归零。
【紧急撤离通道关闭】。
四周重归寂静，只有远处传来持续不断的崩塌声。
“出来了？”墨轻歌喘着气。
“还没。”楚星河望着前方漆黑的走廊，“这才刚开始。”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太阳神沙漏，原本静止的金沙，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某种回应。
头顶，一块松动的巨石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轰然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