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嘴里那股铁锈味还没散,舌尖的痛感倒是比刚才清醒多了。他眨了眨眼,右眼的血月纹还在烧,像被烙铁贴着转圈圈,但至少没再往外冒幻象。他低头看自己手掌,刚才滴的血还停在地面,没扩散,没发光,连个泡都没冒。
“完了。”他喃喃,“连血都白流了。”
萧雪瞳一个激灵,法杖“咚”地杵地,冰晶刚冒头就歪了十五度,又猛地回正。她盯着那道偏移的裂痕,声音发紧:“不是我失控,是它……被人调了参数。”
墨轻歌一言不发,指尖在冰圈中央划了道新血字——**账单未缴清**。可镜面倒影里,那行字缓缓扭曲,最后变成四个大字:**债务已结清**。
“谁给我的账单结的?”她冷笑,“我弟还躺在医疗舱里,谁替我付的?系统代付?还是某个装神弄鬼的Npc搞的分期免息?”
楚星河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清脆响亮。疼,是真的疼。不是幻觉。
“行,我还活着。”他揉着脸,“你们俩也别愣着,互相掐一把,确认不是在演《全息人生》真人秀。”
萧雪瞳反手就是一冰锥砸墨轻歌手背,墨轻歌“嘶”了一声,甩了甩手:“有进步,至少这次没被反弹冻成冰雕。”
“说明咱们的锚点系统还能用。”楚星河蹲下,手指蘸了点地上的血,在黑砖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冰偏左,血改字,机子卡屏——三样东西同时出问题,才叫中招。现在两样正常,一样失灵,问题不在我们,是外面有人动了手脚。”
“外面?”萧雪瞳皱眉,“这迷宫还有第四个人?”
“不一定非得是人。”楚星河指了指自己右眼,“我这玩意儿从不掉线,现在直接被按了暂停键。谁有这权限?要么是系统管理员亲自下场,要么是某个躲在后台的‘外挂使用者’。”
墨轻歌眯眼:“所以刚才那些画面……不是迷宫随机生成的?”
“早就不随机了。”楚星河冷笑,“一开始是情绪诱导,谁心里有坑就往哪踩。可刚才那一波,你看见你弟心跳停了,她看见被家族开除,我呢?系统公告说要清我号,回收装备,封禁账号——这哪是挖心事,这是冲着删号来的。”
萧雪瞳脸色变了:“它想干掉你?”
“不是想干掉我。”楚星河摇头,“是想干掉‘幸运值’这个变量。它不怕我们逃,怕的是我们触发不该触发的东西。”
他忽然抬手,又撕开手腕绷带,血珠滴落。
还是没反应。
他盯着那滴血,像在看一个被拔了网线的路由器。
“行,不给用就不给用。”他把袖子一缠,“那咱们就用老祖宗的办法——眼见为实,动手为王。”
他掏出龙语游戏机,按了开机。
屏幕闪了闪,全是乱码,像是谁拿马赛克糊了一脸。几秒后,一行符号蹦出来:←[7]。
“这啥?”萧雪瞳凑近,“表情包编号?”
“坐标。”楚星河眼神一亮,“←是方向,[7]是层级。之前幻象里,你弟心跳停的瞬间,镜面波纹是从西北角扩散的。现在信号源也指向那边。”
墨轻歌眯眼:“你是说,有人在那边盯着我们?”
“不止是盯。”楚星河把机子塞回包里,“是直播。咱们刚才每一秒的情绪波动,都被录下来分析,然后精准投喂幻象。这迷宫不是陷阱,是测谎仪。”
萧雪瞳冷笑:“所以它还想看我们崩溃?”
“不。”楚星河摇头,“它怕我们太清醒。尤其是你——”他看向墨轻歌,“你弟的事,它特别紧张。每次你情绪一动,它就加码。说明它怕的不是我们逃,是怕你记起什么。”
墨轻歌沉默片刻,突然抬手,又在冰圈里划了道血痕:“三千金币,一分没还。他要是真死了,系统早给我发‘亲属抚恤金’了。”
“对。”楚星河点头,“所以你还不能崩溃,你得欠着。欠得越久,他活的可能性越大。”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现在咱们有三件事:第一,幸运值被封,不能靠天命;第二,幻象升级,不能靠直觉;第三,有人在后台操控,不能靠莽。”
“那靠什么?”萧雪瞳问。
“靠逻辑。”楚星河咧嘴,“别人用情绪攻击我们,咱们就用数学反击。它放幻象有延迟,改血字有痕迹,传信号还会漏坐标——这哪是高维存在,这是个连防火墙都没打补丁的老破系统。”
他抬脚往西北角走,脚步踩在黑砖上,发出空洞回响。
“跟上,别掉队。谁要是看见自己穿非酋皮肤,立刻报数,咱们好统计幻象刷新频率。”
萧雪瞳翻白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可太正经了。”楚星河回头,“我连放血都不带眨眼的,这叫职业素养。”
三人靠近西北角那块镜面,周围的波纹明显密集,像信号干扰的电视屏。楚星河抬手,血月纹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
“就是这儿。”他低声,“所有异常信号都往这汇。它不想让我们碰。”
“那你还碰?”墨轻歌皱眉。
“越不让碰,越得碰。”楚星河咧嘴,“我上辈子打电竞的时候,对面野区插个眼都紧张兮兮遮住的,那下面准埋着buff。”
他抬手,掌心贴上镜面。
镜面竟如水面般荡开涟漪,一股微弱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麻得他整条胳膊一抖。
“有反应。”他咬牙,“这不是镜子,是数据接口。有人在这偷连系统后台。”
萧雪瞳立刻甩出霜雾,低阶冰雾弥漫开来,遮住镜面反光。墨轻歌抽出匕首,轻轻敲击地面,声波细微,却让周围镜面泛起不规则震颤。
“干扰成功。”墨轻歌低声道,“它的信号乱了。”
楚星河闭眼,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电流节奏。断断续续,像是某种编码。
突然,耳边响起一段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刺啦声:
“……异常……清除……协议启动……”
他猛地抽手,后退两步,右眼血月纹几乎要炸开。
“听到了吗?”他喘着气,“系统底层指令。不是迷宫自己发的,是有人在用管理员权限清数据。”
“清什么数据?”萧雪瞳问。
“清‘不该存在’的数据。”楚星河盯着那块镜面,“比如墨轻歌对她弟弟的记忆,比如我这该死的幸运值。它怕的不是我们通关,是怕我们唤醒某些被封的东西。”
墨轻歌眼神一沉:“你是说,我弟的事,和这股力量有关?”
“不是有关。”楚星河摇头,“是它在压着。每次你靠近那段记忆,它就启动幻象覆盖。它不是在阻止我们逃,是在阻止‘情感共鸣’触发什么。”
“所以……”萧雪瞳眯眼,“我们得继续往西北走?”
“必须去。”楚星河握紧拳头,“幸运值被封,说明它怕我。幻象升级,说明它急了。现在连系统指令都漏出来了,证明它操作过载。越是紧张的地方,越藏着真相。”
他抬头看向那块仍在波动的镜面,电流感还未散尽。
“而且……”他低声,“它忘了件事。”
“啥?”
“我虽然不能用幸运值,但我还记得它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