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宗的春雾总是带着湿漉漉的暖意，缠在新抽芽的柳树枝上，像林小珑绣帕上未干的丝线。
张皓刚在剑冢完成新一轮的“破妄诀”修炼，破妄剑的金黑纹路里凝着一层薄露，剑身在晨光中泛着沉静的光。
“张师兄。”凌汐的声音穿过薄雾，她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裙角沾着草叶上的露水，“我在藏经阁找到本《异闻录》，里面记载着一种‘镜花水月阵’，据说能引动人心底的执念，形成幻境……”
她的话没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过剑冢，雾气瞬间变得浓稠，白茫茫一片，连三步外的问剑台都看不清了。风中夹着细碎的银辉，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像有无数小针在刺。
“小心！”张皓将凌汐护在身后，破妄剑出鞘，金黑剑气劈开眼前的浓雾，却见雾气里浮现出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人影——有孟贲挥舞紫电剑的模样，有苏清鸢调配毒粉的侧脸，甚至有黑风老妖笨拙劈柴的身影。
“这是……”凌汐的琴盒在臂弯里剧烈震动，琴弦发出急促的颤音，“是幻境！有人在引动阵法！”
镜子里的人影突然动了，啊孟的影像转过头，紫电剑指着张浩，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张皓，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能保护大家？”
苏清鸢的影像也转过身，毒粉囊在指尖打转，眼神冰冷：“你总说我的毒术危险，可若不是我，你在幽冥谷早就成了尸傀的点心。”
更远处的镜子里，林小珑的影像抱着兔子，眼泪汪汪：“孟大哥说，你不让他告诉我陨仙谷的危险，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拖后腿？”
张皓的灵力骤然紊乱，破妄剑的嗡鸣变得尖锐。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他最在意的地方——他一直怕自己的“保护”变成束缚，怕同伴们真的觉得他自以为是。
“这些都是假的！”凌汐的琴音陡然拔高，清越的音波撞向镜子，镜子应声碎裂，却又立刻重组，映出更多的人影，“是镜花水月阵！它在利用我们的执念！”
浓雾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枯叶摩擦着石头：“归云宗的小娃娃，破妄剑能斩虚妄，可斩得了人心底的根吗？进我的幻境来，若能走出来，算你们赢。”
话音落，浓雾猛地收缩，将张皓和凌汐卷了进去。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一片熟悉的桃林里——那是归云宗后山的桃林，每年三月，桃花开得像堆雪。
一个穿着粉裙的小姑娘蹲在树下，正用树枝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竟是年幼时的凌汐。
“大哥哥，你会弹琴吗？”小凌汐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桃叶上的露珠，“我爹爹说，我的手太笨，永远弹不好《平沙落雁》。”
张皓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在凌汐的记忆里见过这一幕——她六岁那年，因弹断了父亲最爱的琴弦，被斥责“不是学琴的料”，躲在桃林里哭了一下午。
“你弹得很好。”张皓蹲下身，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这易碎的幻境，“你的琴音里有灵气，比任何人的都动人。”
小凌汐眨眨眼，突然咯咯笑起来，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你在骗我哦……就像你总骗自己，能护好所有人。”
桃林瞬间褪色，化作归云宗的演武场。孟贲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墨渊剑断成两截，林小珑趴在他身上哭，苏清鸢的毒粉囊空了，手里紧紧攥着半片染血的衣角。
“是你害了他们。”风长老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他拄着拐杖，眼神失望，“你太自负，非要独自去陨仙谷，才让他们落入魔将的陷阱。”
张皓的指尖冰凉，破妄剑在他手中剧烈颤抖。这是他最恐惧的画面——他总在想，若当时他没有坚持留下净化魔气，是不是就能更早发现魔将的残党？
“不……”他握紧剑，金黑剑气爆发，“这不是真的！”
剑气劈开演武场的幻境，眼前却又换成了星河秘境。悟道花在水晶树上绽放，啊孟、苏清鸢、凌汐的身影在花下争执，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光河里。
“他们不需要你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看，没有你，他们也能拿到悟道花，也能突破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