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霞在电话那头等了一下，没听到女儿的声音，以为她又在犯懒或者不想麻烦别人，便放柔了声音劝道：
“昭昭，听话。你一个人在家妈妈也不放心，去谢阿姨家还有个照应，跟周砚也能一起学习。你谢阿姨不知道多喜欢你，早就盼着你去了。”
沈昭听着母亲话语里的关切和不容拒绝的意味，轻轻吸了口气。
她知道，这事已经定下，而且……似乎也并不让她排斥。
“嗯，”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我知道。我……考完试收拾一下，大概后天过去吧。”
她给自己留出了一天的缓冲时间。
“后天？”
魏霞的声音立刻变得轻快起来，“好好好！那我明天就跟你谢阿姨说！她肯定高兴！你自己收拾好东西，需要妈妈帮你叫车吗？”
“不用了妈，我自己可以。”
沈昭婉拒，“东西不多。”
“那行！路上小心点啊！到了给妈妈发个消息。”
魏霞又叮嘱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想立刻就去跟闺蜜谢莹婉同步这个“好消息”了。
沈昭放下手机，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后天……
就要去周砚家了。
这个认知变得无比清晰具体起来。
第三日，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一个早晨。
早上八点整，周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是沈昭发来的消息。
这个时间点……
他眉头微动，点开。
一条语音消息。
他点开播放，听筒里立刻传来少女带着浓重睡意、含混不清的嗓音，软糯得像融化了的，还拖着一点娇憨的小尾音：
“哥哥……这是放假啊……起得这么早的么？”
周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弦像是被这毫无防备的、慵懒亲昵的语调不轻不重地拨动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麻痒。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还蜷缩在被窝里，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条文字消息跳了出来：
【昭宝】：大门的密码是……
发完这条，那边就彻底没了动静，显然是再次睡了过去。
周砚看着屏幕上那串毫无防备告知的密码，又想起刚才那条语音，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这么放心他？
他输入密码，“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周砚轻手轻脚地走进公寓。
室内很安静，窗帘还拉着，光线昏暗。
他没有去卧室打扰，只是安静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悄然流逝。
等到沈昭彻底睡醒，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
她迷迷糊糊地洗漱完，依旧穿着那身毛茸茸的、带着兔耳朵帽子的连体睡衣，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晃悠到客厅，想去厨房倒杯水。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端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正抬眸看向她的少年。
沈昭：“！！！”
她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猛地睁大，脑子里睡意全无，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懵逼。
——周砚？！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几点了？！
看着她这副完全在状态外、顶着略显凌乱的头发、穿着可爱睡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懵懂模样，周砚眼底的笑意加深，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站起身，自然地走到她面前，抬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睡得翘起来的那几根呆毛。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温和，“过来吃饭吧。”
他侧身让开，沈昭这才看到，客厅的餐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小笼包。
沈昭“哦”了一声，跟着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餐桌旁，沈昭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豆浆，眼神还有些放空，显然是尚未完全开机成功。
她拿着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豆浆，动作慢吞吞的，像只树懒。
周砚将一碟小笼包推到她面前，“趁热吃。”
沈昭“嗯”了一声，反应慢了半拍，才伸出筷子，动作迟缓地夹起一个小笼包。
结果因为心神不属，筷子没夹稳，小笼包“噗通”一声掉回了碟子里，溅起几点汤汁。
周砚：“……”
沈昭盯着那个“叛逃”的小笼包，眨了眨眼，似乎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砚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他拿起旁边的公筷，动作极其自然地夹起一个小笼包，稳稳地放到了沈昭面前的空碟子里。
“用这个。”
他示意她用自己的筷子吃碟子里的这个。
沈昭低头看了看碟子里那个完好无损的小笼包，又抬头看了看周砚，眼神懵懵懂懂的。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哦。”
然后才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那个周砚给她夹的小笼包。
腮帮子被食物塞得微微鼓起，缓慢地咀嚼着，像只囤食的小仓鼠，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周砚看着她这副与平时清冷形象截然不同的、柔软迷糊的样子，心尖像是被羽毛反复搔刮，软成一片。
他强忍着想去捏捏她脸颊的冲动，只是默默地将豆浆杯又往她手边推了推。
一顿早饭，就在沈昭半梦半醒、动作迟缓，和周砚无声的细致照顾中慢慢进行着。
直到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沈昭似乎才终于清醒了大半。
她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总算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清明，看向周砚，语气带着点刚回神的不好意思：
“……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砚拿起纸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
“八点多。”
沈昭回想了一下自己那通迷迷糊糊的语音和直接给出的密码。
“那个……谢谢你的早餐。”
“不客气。”
周砚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心情颇好地站起身，“去换衣服吧，一会儿送你去我家。”
“啊？哦，好。”
吃完早饭，沈昭总算彻底清醒，开始收拾去周砚家要带的行李。
周砚很自然地在一旁帮忙，递个东西，或者帮她将叠好的衣服放入行李箱。
就在周砚拿起一摞沈昭从书柜顶层取下来的旧书本，准备放进箱子侧袋时，一张泛黄的彩色照片轻飘飘地从书页间滑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