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拎起书包，背脊挺得笔直，一步一步，从容地从那僵在原地的黄毛身边走过。
巷子里，只剩下脸色惨白的黄毛，和躲在暗处、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因为被彻底戳穿而不敢现身的季清欢。
沈昭走出巷口，傍晚微凉的风吹在她脸上，带着一丝雨前的土腥气。
她看着街上匆匆的行人和车辆，感受着手肘传来的刺痛，心里那片因为重生而逐渐温暖的角落，似乎又漫上了一层前世的凉薄和厌倦。
但这些负面情绪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无聊的人和事抛在脑后。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是，周末到底要不要答应去周砚家吃饭。
沈昭回到冷清的公寓，将摔得面目全非的手机和书包随手放在玄关柜上。
手肘和膝盖磕碰的地方越来越疼，她撩起袖子一看，果然已经红肿起来，还擦破了些皮。
看来今晚的舞蹈课是去不成了。
她叹了口气，先找出医药箱，简单用碘伏处理了一下伤口，刺痛感让她微微蹙眉。
做完这些，疲惫感涌了上来，她索性窝在沙发里休息，想着明天再去修手机。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醒来时窗外天已黑透，华灯初上。
身上的汗意和药水味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沈昭起身，决定先去冲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暂时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和疲惫。
她洗完澡，随便套上一件及膝的棉质睡裙，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也懒得吹，只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发梢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正当她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沈昭有些疑惑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周砚。
楼道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紧绷的身影，他眉头微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沈昭一愣，下意识地打开了门。
“周砚？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问完，就被周砚急切地打断。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她穿着睡裙、头发滴水的身上扫过，眼底的担忧更甚，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紧张。。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打电话也一直关机？你……没事吧？”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让沈昭有些懵。
“……我手机坏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还沾着水汽的手，指了指玄关柜上那支屏幕碎裂的手机，“下午不小心摔了一下，开不了机了。”
她省略了被撞的细节。
周砚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支惨不忍睹的手机，眉头皱得更紧。
显然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说法，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仔细地审视着，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晚间的凉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拂过沈昭穿着单薄睡裙的身体，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周砚立刻察觉，几乎是本能地，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拉进屋内，同时反手关上了门，阻隔了外面的冷风。
“穿这么少，会感冒。”
然而，就在他握住她手腕的瞬间，指尖触碰到的皮肤传来不正常的温度感和轻微的肿胀感。
周砚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已握住的那截白皙的手腕上方——
那里，手肘处一片明显的红肿和擦伤赫然映入眼帘！
虽然已经用碘伏处理过，但那伤痕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周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昭，声音都绷紧了：
“这是怎么了？！”
他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却又怕弄疼她，“摔一下手机，手会摔成这样？！”
沈昭被他骤然变化的脸色和急促的语气弄得一怔，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避开他灼人的视线，试图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已经涂过药了。”
“摔了一跤？”
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明显想要掩饰的态度。
再联想到她失联的下午、摔碎的手机、以及此刻手上新鲜的伤痕……
种种迹象串联起来，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小心”能解释的！
他的心底猛地沉了下去。
“怎么了？”
沈昭看着周砚那双紧盯着自己、写满了担忧和不容欺骗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敷衍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尽量平淡，但不再试图隐瞒。
“放学路上遇到个小混混，起了点冲突，手机摔了，手也是那时候蹭到的。已经没事了。”
她省略了季清欢的可能，觉得那是无聊的麻烦，不值得多说。
周砚的呼吸猛地一窒，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几乎能立刻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她一个人面对不怀好意的混混……
一股后怕混合着怒意瞬间冲上他的头顶，让他握着她的手都微微发颤。
“报警了吗？”
他声音紧绷地问。
“手机坏了，没来得及。”
沈昭摇摇头，“而且，也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算了。”
周砚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显然不认同她“算了”的态度，但他看出她不想再多谈，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和无数疑问，目光重新落回她红肿的手肘上。
“我给你上药。”
他问，声音沙哑。
沈昭指了指客厅的柜子。
周砚立刻走过去，拿出药箱，翻找出消肿止痛的药膏和干净的棉签。
他回到沈昭身边，示意她在沙发坐下。
然后，他单膝蹲跪在她面前，这个姿势让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她的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臂，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带来一丝舒缓。
周砚低着头，专注地用棉签一点点将药膏涂抹均匀，他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神情严肃又认真。
温热的呼吸偶尔拂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沈昭低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那片因为傍晚遭遇而泛起的凉意，似乎被一点点驱散。
涂好药，周砚仔细地吹了吹气，想让药膏干得快些，也缓解她的不适。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轻轻松了口气。
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对上沈昭凝视着他的目光。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周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和氛围有多么暧昧。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掠过她因为刚洗完澡而泛着粉色的脸颊、湿润的眼眸，以及……
身上那件单薄的、甚至有些被未干的头发濡湿的棉质睡裙。
少女玲珑的曲线在柔软的布料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