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昭重重地点头。
“那试试。”
他带着她乘坐缆车来到雪道顶端。
从高处俯瞰，雪道蜿蜒而下，视野开阔，但也带来了一丝真实的畏高感。
沈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给自己打气。
“我先示范一次，”
周砚调整好雪镜，看向她。
“你看清楚我的动作，重心，还有减速的时机。不用怕，我会在旁边跟着你。”
说完，他轻轻一撑雪杖，身体微微前倾，便流畅地滑了出去。
他的动作稳健而优雅，控制力极佳，在雪道上划出从容的弧线，时而用犁式制动控制速度，每一个动作都堪称教学范本。
他时不时回头看向上面的沈昭，确保她在观察。
沈昭在顶端认真地看着，默默记着他的动作。
等到周砚滑到下方相对平缓的区域停下，转身向她挥手示意后，沈昭深吸一口气，学着的样子，鼓起勇气，撑动雪杖，开始了她的第一次“远征”！
起初一段还算顺利，她谨记周砚的教导，控制着速度。
但随着坡度稍微变陡，速度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变得明显。
她心里一慌，想要减速，脚下的雪板却不听使唤地有些打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整个人朝着侧前方摔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雪地来一次亲密接触时，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早有预料般，迅捷而稳妥地侧滑而至，精准地张开双臂—
沈昭只觉得天旋地转间，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和疼痛，而是撞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周砚稳稳地接住了她，巨大的惯性让两人在雪地上滑行了一小段才停下，溅起细碎的雪沫。
她整个人几乎被他圈在怀里，脸颊隔着厚厚的雪服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有力而稍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他的手臂牢牢地环着她的背和腰，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雪镜在碰撞中有些歪斜，沈昭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对上他低垂下来的目光。
他的雪镜推到了额头上，露出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里面写满了清晰的担忧和未散去的紧张。
“没事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急促一些，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周围是冰天雪地，人声喧嚣。
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沈昭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她趴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冰雪的味道。
刚才的惊慌慢慢褪去，一种奇异的、被牢牢保护着的安心感包裹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知后觉的脸热心跳。
“没、没事……”
她的声音有点闷，试图从他怀里站起来，却发现腿还有点软。
周砚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稳，手臂却依旧虚虚地护在她身侧，确保她完全平衡。
“吓到了？”
他低声问，眼神里的担忧还没完全散去。
沈昭摇摇头，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大口白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然后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点窘迫却又无比明亮的笑容：
“有点刺激！不过……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有你在下面接住我。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但周砚从她依赖的眼神和全然信任的笑容里，似乎已经读懂。
他轻轻替她扶正雪镜：
“嗯，不怕就好。还要再试一次吗？我就在你身边。”
“要！”
有了周砚在身旁保驾护航，沈昭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再次从坡顶滑下，虽然动作依旧生涩，时不时还需要用犁式制动来控制那让她心慌的速度。
但比起第一次的手忙脚乱，已经从容了许多。
她知道，无论她滑成什么样子，那个深蓝色的身影总会出现在她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
几次下来，沈昭渐渐找到了些许感觉，能在缓坡上维持一小段平稳的滑行。
当她又一次成功减速，稳稳停在周砚面前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可惜穿着雪板行动不便，只能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周砚！我好像会了一点！”
周砚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被彻底填满。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了理在滑行中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围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巴，带来一阵微痒。
“嗯，”他点头，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学得很快。”
他的夸奖总是这样言简意赅，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让沈昭感到开心。
又在雪道上练习了一会儿，直到沈昭感觉小腿有些发酸，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决定结束今天的滑雪之旅。
归还了雪具，坐在返回市区的车上，沈昭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靠在舒适的车座椅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运动后的慵懒，加上阳光透过车窗带来的暖意，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周砚侧头看着身边眼皮开始打架的少女，没有打扰她。
他只是默默地随身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杯架上。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是掠过的一片片白桦林和雪原。
周砚的目光偶尔落在沈昭安静的睡颜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的浅笑。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出她摔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幕。
那份柔软的触感，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以及她抬起头时那双带着惊慌却又全然信任地看着他的眼睛……
耳根微微发热，周砚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心底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温热的石子，那圈圈荡开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他拿出手机，悄悄点开微信，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昨晚他发的，沈昭在冰灯下笑容灿烂的照片，配着一个月亮。
不一会儿，将手机收起，重新将目光落回身旁沉睡的少女身上，眼神温柔而坚定。
车子抵达酒店时，沈昭也刚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