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泽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冰冷至极、却又带着铁血锋芒的弧度。他猛地抓过指挥台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接通了远程火箭炮营阵地。
“我是袁泽!”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斩金截铁的杀伐之气,“目标坐标:黑松林,野狼谷!参数已传输!全营注意——”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吸入了整个风暴的力量,化作雷霆般的怒吼,喷薄而出:
“风暴怒吼!——”
电话那头,传来火箭炮营营长同样炸雷般的回应:“——利剑出鞘!”
“覆盖射击!三轮急速射!给我把陈克明的獠牙,连根拔掉!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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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战区导演部,地下深层掩体。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整个演习区域的态势。
代表着汉东军区(蓝军)的蓝色区域,此刻正被一片象征强台风的巨大灰色旋涡完全覆盖。旋涡边缘,几个微弱的蓝色光点(无人机)正艰难闪烁。
而在代表红军进攻方向的红色箭头前方,一个刺目的红色“x”标记(断桥)如同滴血的伤口。
导调部大厅内气氛凝重。高级军官们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那片象征风暴和混乱的灰色,以及红军主力因为断桥而陷入的停滞和混乱。
“胡闹!简直是胡闹!” 一位挂着中将衔的导调部副指挥,猛地将手中的激光笔拍在控制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袁泽他想干什么?!公然违抗导调指令!在超强台风下强行进行高危军事行动!还炸桥?!这是演习!不是实战!万一…万一有战士出事,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可…可蓝军这手反击,确实打在七寸上了…” 旁边一位负责态势分析的少将参谋,指着屏幕上红军自行火炮营和补给纵队被锁定的标记,语气复杂!
“陈克明贪功冒进,把先锋营送过了桥,主力却留在后面被风暴拖住…现在桥一断,先锋营成了死棋,主力又被钉在原地暴露了要害…蓝军这是要下死手啊!”
“下死手?用战士的命去赌?!” 中将副指挥怒气更盛,“你看看这风暴数据!阵风18级!这种天气强行出动无人机、派工兵深入敌后炸桥?袁泽他这是军阀作风!是拿战士的生命当儿戏!立刻给我接通汉东军区指挥中心!我要亲自…”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巨大的主屏幕上,那象征着红军自行火炮营和后勤补给纵队的两个密集红色光团区域,猛然间,被一片代表火力覆盖的、令人心悸的深紫色爆炸云纹所覆盖!
紧接着,代表蓝军远程火力的密集蓝色光点轨迹,如同死神的镰刀,从屏幕边缘的某个隐蔽区域(火箭炮阵地)划破虚拟的“风暴”屏障,精准地落在那片深紫色区域!
轰!轰!轰!
即使隔着屏幕和遥远的距离,即使只是演习裁判系统的虚拟判定,那代表毁灭的深紫色爆云在屏幕上疯狂扩散、叠加的景象,依旧让整个导调部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蓝军…远程火箭炮营…对红军自行火炮营、后勤补给纵队…实施…毁灭性火力覆盖…” 负责判定的军官,声音干涩地念出系统自动生成的裁决,“红军第7重装旅…主要远程打击力量及持续作战能力…判定为…丧失…”
死寂。
中将副指挥张着嘴,后面斥责的话彻底堵在了喉咙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着屏幕上那片刺目的深紫,仿佛看到了袁泽那张在风暴中依旧冷硬如铁的脸。
规则?暂停令?在这样一场于绝境中悍然发动、精准狠辣到极致的反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疯子…” 中将喃喃自语,不知是震惊还是别的什么,“…也是个…他娘的战争天才…”
断龙涧北岸。红军临时指挥所(大型野战帐篷)。
帐篷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帆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雨水顺着缝隙渗入,在铺设着防潮垫的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指挥所内一片狼藉,通讯设备发出的警报声、参谋们焦急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
红军司令陈克明中将,脸色铁青地站在电子沙盘前。
沙盘上,代表先锋营的几个红点已经灰暗消失,代表主力的红潮被拦腰斩断在深涧北岸,而代表着他心脏(自行火炮营)和命脉(补给纵队)的区域,正被刺眼的、代表“被摧毁”的灰色覆盖!
“废物!一群废物!” 陈克明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上面的模型嗡嗡作响。
“桥呢?!我们的侦察兵呢?!蓝军的无人机是怎么摸过来的?!火箭炮阵地为什么没提前敲掉?!导调部呢?!他们的‘不可抗力’就是看着我挨打吗?!” 愤怒和不甘让他额头青筋暴跳。
他精心策划的奇袭,利用规则边缘的豪赌,在对方更疯狂、更无视规则的反击下,一败涂地!更让他憋屈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无视了那场吞噬天地的风暴!
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狂风雨水瞬间灌入,一个浑身泥水、极其狼狈的通讯参谋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魂未定:“司令!导调部…导调部最新通告!判定我第7重装旅主要打击力量丧失!补给链断裂!要求我部…退出演习核心对抗区域…转入…转入休整…”
“休整个屁!” 陈克明怒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参谋脸上,“老子还没输!蓝军敢在风暴里动,老子就不敢吗?!通知所有还能动的单位!给我…”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极其尖锐、由远及近的旋翼撕裂空气的轰鸣声打断!那声音穿透了狂风的怒吼和暴雨的喧嚣,带着一种蛮横的、不讲理的压迫感,瞬间逼近!
指挥所内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帐篷顶部。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爆炸,而是重物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整个野战帐篷如同被巨人踩了一脚,猛地向下一沉,支撑的金属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
帐篷顶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狂风暴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倒灌而入!
灯光在剧烈的摇晃中瞬间熄灭!只有几台设备屏幕闪烁着幽绿的光。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在每个人身上。
“敌袭?!” “保护司令!” 惊呼声和拔枪声响成一片。警卫员瞬间扑向陈克明。
混乱中,一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猛地从帐篷顶部的破口处射下,如同舞台追光,粗暴地撕开了昏暗和混乱。
光束在满是泥水的地面晃动了几下,最终定格在帐篷入口处——那个被撕裂的、风雨狂灌的缺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踏着泥泞和从破口处流下的浑浊雨水,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浑身湿透,深绿色的将官常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如铁的线条。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紧抿的嘴角、湿透的短发不断淌下,滴落在脚下的泥水里。
肩章上那颗金星,在手电光束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而桀骜的光芒。他左手提着一顶同样湿透的飞行头盔,右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动作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从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帐篷内死寂一片。所有的惊呼、拔枪的动作,都在看清来人肩章上那颗将星的瞬间,凝固了。警卫员的手僵在半空。
陈克明中将拨开挡在身前的警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如同从地狱风暴中走出的身影。
他手中端着的那个热气腾腾的咖啡杯,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猛地一滑。
啪嚓!
精致的瓷杯在泥水中摔得粉碎,褐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裤腿。
“袁…袁泽?!” 陈克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你…你怎么过来的?!这风暴…武直怎么可能…” 他抬头看向帐篷顶那个狰狞的破口,狂风正裹挟着暴雨疯狂涌入。
袁泽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指挥所,扫过那些呆若木鸡、枪口下意识下垂的红军参谋和警卫,最终落在陈克明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
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陈司令,” 袁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风雨声,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和他脸上流淌的雨水一样冰冷,“演习,还没结束。”
他向前踏了一步,湿透的军靴踩在破碎的瓷片和泥泞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他走到红军指挥所那张布满地图和杂乱文件的作战桌前,随手将湿漉漉的飞行头盔“咚”地一声放在桌面上,溅起一片泥水。
“现在,” 袁泽抬起眼,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直直刺向陈克明,“通知你的部队。我,汉东军区政委袁泽,作为蓝军最高指挥官,俘虏了你,红军司令陈克明。
演习规则判定,红军指挥中枢瘫痪。你部,战败。”
话音落下,如同最后的审判槌敲响。只有帐篷外,台风“海神”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咆哮,仿佛在为这场风暴中的征服,奏响一曲狂野的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