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峰的日子,枯燥得像磨盘一圈圈转动,沉重而单调。
天未亮,刺耳的铜锣声便划破通铺的沉寂。李青山随着人流起身,洗漱,领取一天的任务牌。他的工作依旧是砍伐铁木,区域也固定在那片位于半山腰、人迹相对罕至的林区。
与他同屋的杂役弟子,大多是灵根驳杂或资质低下之辈,修行无望,便也失了心气,每日里不是抱怨劳作辛苦,便是巴结管事谋求清闲的活,或是私下交换些微薄的修炼资源。他们对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少年并无多少关注,只当他也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可怜虫。
李青山乐得清静。他每日扛着那柄厚重的特制柴刀上山,将砍柴当作修行。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完成任务。每一次挥刀,他都极力模仿着记忆中那惊鸿一瞥的剑气意韵,尝试将全身的气力、乃至体内那丝微弱却日益增长的剑息,以最凝聚、最精准的方式爆发于刀刃与木柴接触的那一点。
起初依旧艰难。铁木坚硬,对力量控制的要求极高。力道稍散,便事倍功半,反震之力更是让他手臂酸麻。但他心志坚韧,毫不气馁,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
渐渐地,他挥刀的动作褪去了最初的笨拙,变得流畅而高效。落点精准无比,总能找到铁木纹理最脆弱的间隙。发力更是凝练,柴刀破风之声渐渐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锐利的嘶鸣。
他砍出的柴薪,切口平滑如镜,远非其他杂役弟子那般犬牙交错。交付任务时,连那张一向严肃的管事,眼中也多次闪过惊异之色,给他的功绩点偶尔还会多记半分,算是默许的嘉奖。
除了砍柴,他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用于修炼《蕴灵诀》——那是杂役弟子人手一本的最基础引气法门,粗糙简陋,只能引导弟子吸纳天地灵炁,蕴养一丝真气于丹田。
然而,就是这最粗浅的法门,在李青山手中,却显现出了不凡的效果。
他金土双灵根的优势开始凸显。尤其是那高达七成三、纯粹而锐利的金灵根,对天地间游离的金性灵炁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而土灵根的稳固特性,又使得纳入体内的灵炁不易溃散,能较好地沉淀积累。
更难得的是他的心性。历经生死磨难,心志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修炼时极易沉入物我两忘之境,效率远超旁人。
仅仅一个月,他丹田内的那丝剑息,已然壮大了数倍,从最初的发丝般细微,变得如同涓涓细流,运转之时,隐隐带着金属般的锋锐之感。修为也水到渠成地踏入了蕴气期一层。
这份进境,若是放在外门弟子中,也算中上。但在杂役峰,尤其是他这种每日从事重体力劳作的弟子中,简直堪称惊世骇俗。
同屋的杂役弟子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同。见他每日归来虽疲惫,但双目湛然有神,周身气息日渐沉凝,不由得又是嫉妒又是惊疑。
这一日晌午,李青山照例在林间休息,啃着干粮。体内剑息自行缓缓流转,吸收着林中微薄的灵炁。他闭目内视,感受着那丝力量的成长,心中一片宁静。
忽然,一阵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嬉笑声打断了他的静修。
“哟,这不是咱们的李大砍柴匠么?这么用功,吃饭都不忘修炼?”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李青山睁开眼,只见三个穿着杂役服的青年围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壮,满脸横肉,名叫刘魁,蕴气二层修为,是这片杂役区的一霸,平日惯会欺压弱小,勒索些功绩点或丹药。身后两人是他的跟班,王五和赵六。
李青山不欲生事,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低头啃干粮。
刘魁见他这副无视的模样,顿觉面上无光,上前一步,一脚踢飞了李青山放在地上的水囊,冷笑道:“小子,听说你砍柴很有一手?功绩点赚得不少啊?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来花花?”
另外两人也嘿嘿笑着逼近,摩拳擦掌。
李青山看着滚落在地的水囊,眉头微微皱起。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饼屑:“我的功绩点,自己有用。”
“嘿!给你脸不要脸!”刘魁眼一瞪,蕴气二层的修为释放出来,试图用气势压垮李青山,“一个刚蕴气一层的废物,也敢跟你刘爷横?识相的,乖乖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看出李青山刚入蕴气一层不久,自恃修为高出一层,全然不放在眼里。
李青山沉默地看着他,体内那丝剑息却悄然加速流转起来,带着一股锐利的意韵。他这些时日与铁木较劲,将砍柴当练剑,不知不觉间,养出了一身隐而不发的锐气。
“不交?”刘魁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李青山的衣领,“那就给你松松骨!”
就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李青山之际!
李青山动了!
并非后退,而是迎着那抓来的手掌,向前踏出半步!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快如闪电般点向刘魁手腕的脉门!
这一下,动作简洁凌厉,竟隐隐带着一丝基础剑招“刺”式的影子!指尖之上,那丝锐利的剑息瞬间凝聚!
刘魁万万没想到对方敢还手,更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他只觉手腕一麻,一股尖锐刺痛直透骨髓,整条手臂的气力瞬间一泄!抓出的动作顿时变形落空!
“你!”刘魁又惊又怒,另一只手下意识握拳砸来!
李青山一指奏功,毫不恋战,脚步一错,身形如游鱼般滑开,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拳头。同时左臂抬起,以小臂外侧硬格了刘魁随之而来的踢击!
砰!
一声闷响。李青山身形晃了晃,小臂一阵酸麻,却稳稳站住。刘魁蕴气二层的力道,竟未能将他击退!
“魁哥!”
“揍他!”
王五赵六见状,呼喝着扑上来帮忙。
李青山眼神一冷。他深知一旦被围住,必吃亏无疑。必须速战速决!
他不再闪避,目光锁定了最先冲来的王五。体内剑息奔涌,尽数贯注右臂,并指再出!这一次,不再是点穴,而是直刺对方胸腹空挡!指尖破空,竟带起一丝极微弱的锐风!
王五只有蕴气一层,哪见过这般带着剑修锋芒的攻击?只觉得一股锐气扑面,吓得怪叫一声,下意识双手护头,脚下踉跄后退。
李青山却虚晃一枪,指尖将触未触之际,猛地收力变向,身体借势一旋,右腿如同铁鞭般扫出,正正踢在另一侧冲来的赵六小腿迎面骨上!
“哎呦!”赵六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电光火石间,李青山避实击虚,一指吓退一人,一腿放倒一人,动作干脆利落,全然不似寻常杂役弟子打架斗殴的王八拳,反而更像经过千锤百炼的实战技巧!
刘魁看得又惊又怒,大吼一声,全身真气鼓荡,再次扑上,双拳齐出,势大力沉!
李青山刚刚踢倒赵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难以躲闪。
他却临危不乱,深吸一口气,竟不闪不避,双手交叉于胸前,硬架这一击!同时体内剑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并非扩散全身,而是高度凝聚于双臂接触点!
轰!
双拳砸实!李青山浑身剧震,脚下噔噔噔连退五六步,喉头一甜,一丝血迹自嘴角溢出。毕竟差了一层修为,硬碰硬还是吃了亏。
但刘魁却更是震惊!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打在血肉之躯上,而是砸中了一块包裹着棉絮的精铁!对方的手臂坚硬异常,更有一股锐利无比的气息反刺而来,震得他拳骨隐隐作痛!
这小子有古怪!
就在刘魁一愣神的功夫,李青山已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眼中锐光一闪,竟趁着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再次合身扑上!
依旧是并指如剑,直刺中宫!简单,直接,却快得惊人,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刘魁慌忙招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李青山的攻击并无章法,却总能在最刁钻的时机,攻向他最难受的位置,指尖那股锐利的气息更是让他心悸不已,不敢让其沾身。
一时间,蕴气二层的刘魁,竟被刚入蕴气一层的李青山以搏命般的打法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王五和赵六爬起身,看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不敢再上前。
“住手!”
一声清冷的娇叱突然从林外传来。
随着声音,一道青色身影翩然而至,落在场中。来人身着外门弟子服饰,身姿挺拔,面容清丽,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正是当日李家坳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姓少女,柳如眉。
她此刻修为似乎又有精进,气息更加凝练,目光扫过场中,看到嘴角溢血、眼神却锐利如鹰的李青山,以及狼狈不堪的刘魁,秀眉微蹙:“杂役峰禁止私斗,尔等不知规矩?”
刘魁见到外门弟子,顿时蔫了,连忙收起架势,躬身赔笑:“柳师姐息怒,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我们闹着玩呢!”
王五赵六也赶紧低头哈腰。
柳如眉目光落在李青山身上:“你呢?”
李青山抹去嘴角血迹,平复了一下气息,平静道:“他们欲强借功绩点,弟子不愿,故而动手。”
柳如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冷冷看向刘魁三人:“可有此事?”
刘魁脸色一白,支吾不敢言。
“哼,欺压同门,罪加一等。各自去刑堂领十鞭责罚,扣除半月功绩点!”柳如眉毫不留情道。
刘魁三人顿时面如土色,却不敢反驳,连声应喏,灰溜溜地跑了。
柳如眉这才看向李青山,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没事吧?”
“多谢柳师姐解围,并无大碍。”李青山拱手道谢。
“你方才用的,不是寻常杂役的拳脚。”柳如眉忽然道,“倒有几分……剑招的影子。谁教你的?”
李青山心中微凛,面上却不露声色:“无人教导。弟子只是平日砍柴时,胡乱琢磨如何省力而已。”
“胡乱琢磨?”柳如眉美眸中闪过一丝不信,但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道:“修行之道,根基为重,莫要好高骛远。杂役虽苦,亦是磨砺。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似有任务在身,不再停留,身形一动,便如青烟般掠向山林深处。
李青山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显露的东西,恐怕已经引起了这位柳师姐的注意。
但这并非坏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方才凝聚剑息点出时,那锐利的感觉依旧残留。
看来,在这青岚剑宗,一味藏拙并非上策。适当的显露锋芒,才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资源。
只是,需把握好分寸。
他捡起地上的水囊,拍了拍土,重新挂回腰间。经过方才一战,他虽然受了点轻伤,但体内剑息运转似乎更加顺畅活泼,对力量的运用也有了新的体会。
目光扫过那些坚硬铁木,他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既然砍柴可练发力,那为何不能……以铁木为靶,真正练习剑术呢?
没有剑,树枝亦可为剑!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此后,李青山的生活更加枯燥,也更加充实。
他依旧每日砍伐铁木完成任务,但休息时,不再只是打坐练气。他寻来一根韧性极佳的硬木树枝,削成木剑形状,开始对着铁木练习最基础的刺、劈、点、撩等剑招。
铁木坚硬,木剑击打其上,反震之力极强。但他乐此不疲,将每一次挥剑都当成对力量控制、对剑招领悟的磨砺。
他将砍柴时领悟的发力技巧融入剑招,尝试将剑息灌注于木剑之上。
起初,木剑根本无法承受剑息的锋锐,往往练不了几下便断裂。但他毫不气馁,断了便换一根,继续练习,不断调整剑息输出的强弱和方式。
渐渐地,他手中的木剑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全力施为时,那木剑尖端竟能隐约透出半寸微不可察的淡金毫芒,击打在铁木上,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进步微乎其微,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剑息、对剑招的掌控,正在一日千里地提升着。
这片人迹罕至的铁木林,成了他一个人的练剑场。
风吹日晒,寒来暑往。少年执着而孤独的身影,与坚硬冰冷的铁木为伴,一次次挥出手中的木剑。
汗水浸透衣衫,血泡磨破又结成厚茧。那柄藏于怀中的锈剑,始终沉寂,仿佛真的只是一块凡铁。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变得强大,凭借的,是自己一点一滴的苦修和领悟。
璞玉,正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然打磨着属于自己的、越来越锐利的锋芒。
而这一切,并未完全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杂役峰管事张大海,某日巡查时,无意中窥见了林间少年那枯燥却蕴含着某种惊人韵律的练剑身影。他驻足看了许久,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赞叹,最终悄然离去,并未打扰。
偶尔,也会有其他身影,远远地、好奇地注视片刻。
青岚剑宗这座庞大的机器,依旧按部就班地运转着。外门弟子为晋升内门而苦修,内门弟子为真传之位而拼搏,长老们闭关悟道,执事们处理庶务。
一个杂役弟子的努力,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微不足道。
但命运的丝线,却已开始悄然交织。
这一日,李青山刚领完任务牌,正准备上山,却被张管事叫住。
“李青山。”
“张管事有何吩咐?”李青山停步行礼。
张大海看着他,目光在他那双布满厚茧、却指节分明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今日不必砍柴了。药圃那边缺个照料‘剑脊草’的人手,你过去帮忙。那边自有管事安排。”
药圃?剑脊草?
李青山微微一怔。药圃的活计可比砍柴轻松多了,而且能接触到灵草,是杂役弟子争破头的美差。张管事为何将这机会给自己?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应道:“是。”
看着李青山离去的背影,张大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乙中资质……可惜了。若能早几年……罢了,顺手为之,也算结个善缘。”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继续翻看手中的名册。
李青山按照指示,来到位于杂役峰东侧的一片药圃区。此地的灵气明显比铁木林浓郁不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香。
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是一位姓钱的中年女管事,面容和善,修为不高,但对待灵草极其细心。
她查验了李青山的任务牌,便引着他来到一片特殊的田垄前。只见垄上生长的并非寻常草药,而是一株株形似短剑、叶片边缘带着天然锯齿、通体呈淡金色的奇异小草。草叶挺立,隐隐散发着一股微弱的锐金之气。
“这便是剑脊草,一品灵草,是炼制‘锐金散’的主材之一,性子娇贵,喜锐金之气,却又不耐浓烈煞气,需以特殊法诀小心引导金灵炁滋养。”钱管事耐心解释道,“原来看顾它的弟子临时调派了,你既来了,便需好生学着。”
她示范了一套简单的引导金灵炁的法诀,动作轻柔,如抚剑脊。
李青山凝神观看,只觉得这法诀似乎暗合某种韵律,与他平日运转剑息、挥砍铁木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他尝试着按照钱管事的指引,运转体内那丝以金性为主的剑息,小心翼翼地向一株剑脊草探去。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株原本有些蔫蔫的剑脊草,在感受到他精纯而温和的金灵气息后,竟微微颤抖起来,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挺括,颜色也更加鲜亮,仿佛极为享受!
“咦?”钱管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竟能一次成功?而且这剑脊草的反应……你对金灵炁的掌控竟如此精纯温和?”
她负责照料剑脊草多年,见过不少弟子尝试,即便是外门弟子,初次引导也难免气息粗糙,让剑脊草不适。像李青山这般初次上手便引得灵草欢欣鼓舞的,极为罕见!
李青山自己也有些意外,他只是觉得这法诀运转起来颇为顺畅自然。
“弟子……只是按照管事教导的做。”
钱管事上下打量着李青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脸上笑容更盛:“好,好!没想到砍柴弟子中还有你这般心思细腻、掌控精妙的苗子。这片剑脊草便交由你照料,若是做得好,以后便常来帮忙,功绩点少不了你的!”
“多谢钱管事。”李青山心中也是一喜。照料灵草不仅能赚取更多功绩点,更能锻炼对灵炁的精细操控,对他修行大有裨益。
从此,李青山的生活又多了一项内容。他每日完成砍柴任务后,便会来药圃照料剑脊草。这项工作极耗心神,需持续不断地输出精纯金灵炁,但对剑息的锤炼效果却极佳。
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对力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这一日,他正在药圃全神贯注地滋养一株长势稍弱的剑脊草,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傲慢的年轻声音。
“钱管事,本月份的剑脊草可准备好了?师尊炼丹急用。”
李青山闻声回头,只见药圃入口处,走来一名身着白色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这青年约莫十八九岁,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倨傲之气,眼神扫过药圃内的杂役弟子,如同看着蝼蚁。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外门弟子,神态恭敬。
钱管事一见来人,连忙上前赔笑:“原来是赵霖师兄亲自来了!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都是最好的成色!”她说着,便示意李青山将旁边几个早已备好的玉盒取来。
李青山放下手头工作,去取玉盒。
那名为赵霖的内门弟子目光随意扫过药圃,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李青山刚才滋养的那株剑脊草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等等。”他忽然开口,指着那株草,“那株剑脊草,品相似乎尤为出色,金气纯粹而饱满,近乎完美。一并取来,师尊定然喜欢。”
钱管事脸色微微一变,忙道:“赵师兄好眼力!只是……那株草是这位弟子刚以金灵炁滋养,正在恢复元气,此时采摘,恐损其灵性,可否宽限两日……”
“嗯?”赵霖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钱管事,“我师尊炼丹,也是你能耽搁的?一株灵草而已,采了!”
他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内门弟子特有的威势。
钱管事顿时不敢再多言,只是面露难色地看了李青山一眼。
李青山眉头微蹙。他滋养这株草花了大力气,眼看便要恢复,此时采摘确实可惜。但他也知内门弟子地位尊崇,绝非自己能忤逆的。
他沉默着,将那几个备好的玉盒和那株特殊的剑脊草一并采下,放入一个新的玉盒中,递了过去。
一名外门弟子上前接过。
赵霖看都没看李青山一眼,仿佛他只是个透明的工具。他检查了一下玉盒中的灵草,满意地点点头,对钱管事淡淡道:“品质不错。下次若有此等品相,直接送去丹霞峰,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转身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未曾正眼瞧过李青山这个实际培育出优质灵草的杂役弟子。
钱管事松了口气,这才对李青山苦笑道:“那是丹霞峰赵长老的侄孙赵霖,内门弟子,性子傲了些,莫要往心里去。你做得很好,这株草的功绩点,我双倍记给你。”
李青山看着赵霖消失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弟子明白。”
他脸上并无多少屈辱之色,眼神平静依旧,只是在那平静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悄然闪过。
力量、地位、尊重。
在这宗门之内,一切终究要靠实力换取。
他默默走回那株被采走的剑脊草的位置,看着空出的泥土,缓缓握紧了拳头。
终有一日,他要让所有人,都无法再忽视他的存在。
而第一步,便是即将到来的外门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