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景善挥挥手,“去吧。辛苦你了。”
李泽佳转过身刚要走,康景善又道:“对了。你之前和徐氏,应该是有些误会。我已经做主把她解除禁足了。她命运凄惨,孤弱无依,言行有失礼的地方,你多担待点。知道你们相处不来,我会另外择个地方,妥善安置她的。”
知道反驳也无用,李泽佳点点头:“好。全凭殿下做主了。”
成亲以来,竟是第一次夫妇之间相对无话。也就各自散开。
……
回到了寝殿内,宫女们一个个脸色阴晴。李泽佳一看,就知道徐晓玲放出来的消息始终还是带来了涟漪。她不动声色地对宫女们道:“你们也都知道了,徐姑姑如今解除了禁足。我知道你们跟她交好,想要去看望她的,尽管去吧。念旧怀恩,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宫女们没想到她如此直白,惊呆了。
过好一会儿,才推了个叫庆儿的出来,低声道:“娘娘,跟徐姑姑死忠,沆瀣一气偷盗的那些,上回已经让尚宫局带走了。我们对娘娘都是忠心不二的。”
李泽佳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那为什么一个个对我露出那等死人脸色来?”
没想到她说话毫不客气,庆儿缩了缩脖子,道:“我们是听说,殿下和娘娘似乎有不愉快。都在担心娘娘呢。”
李泽佳什么都没说,只挑了挑眉。
庆儿忙道:“娘娘,是真的。您来了之后,虽然很少赏赐咱们。但因每个月评级再发工钱,还编了组,有活儿一起担,有事一起扛,有不好的一起帮,合计下来,钱多了活儿少了,大家才知道……会说话多赏赐的不一定是好。做事有章法铁面无私的不一定糟。”
顿了一顿,道:“所以,大家都在担心您。庆儿这儿斗胆劝劝娘娘,徐姑姑和殿下之间,绝无可能发生什么。也绝不可能彻底断掉的。请娘娘您多担待点,好歹忍忍吧。”
深深地盯着庆儿,过了片刻,李泽佳才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一片心意,本宫心领……不过本宫不曾生气,只是刚回来累了罢了。以后不要私底下揣摩本宫的心思了。都先下去做事吧,刚才本宫见到西边侧殿脏了,想必是徐姑姑的手笔,且去打扫干净,别的事,也不用声张。”
庆儿看着松了口气的样子,其余宫女也轻松多了,应着声,自去忙碌。
李泽佳这才坐下,清静梳洗。
张嬷嬷忿忿不平道:“姑娘,那狐媚子分明是故意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就给殿下灌了米汤似的。您为何不直接告诉殿下,您身上的好消息?给他们个下马威也好!”
李泽佳就笑了,道:“嬷嬷,我又没生气,何必给他们下马威?”
“啊这……您这样都不气?是真的不气吗?老奴以为您刚才是哄着庆儿的?”张嬷嬷惊讶得直眨眼睛。
李泽佳说:“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嬷嬷,我知道你紧张我,不过我会有自己分寸的。来吧,我们还是来聊聊怎么置办乞巧祭的事儿?”
她很淡定。
这份淡定,传染了所有人。
很快地,东宫正殿里就恢复如常。
……
“夏公公。”
“在。”
康景善独坐书房,半日,忽然叫了夏公公一声。夏公公忙上前去。康景善手里对着一份文书,提着笔,那笔却没有落在文书上,而是在青瓷笔洗的边边上,画了无数圈圈心心。
夏公公侧了侧脸,太子爷如今,心很烦啊?
康景善问:“太子妃可有来找过孤?”
夏公公道:“不曾。”
“她生气了?还是委屈了?”康景善脑子里闪过许多个画面,有些后悔。
夏公公说:“都没有,娘娘似乎在忙着七夕乞巧诞的事,一直在跟詹事府诸人张罗。刚才,奴才见她们一行人,往崇文馆去了。”
康景善:“……”
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这样?
夏公公偷偷留意着他的情绪变化,斟词酌句的道:“娘娘看起来挺忙的,又很累。殿下要不要去看看她,也慰劳一下詹事府的人们,以慰手下?”
康景善放下笔,欠身站起:“也罢。既然是有正经事,是应该去看看的。”
康景善来到了崇文馆,却扑了个空。
崇文馆的侍奉说:“殿下,娘娘来取了两本图册,就往秋实园去了。说是要亲自看看那边的场地。以筑乞巧祭祀之台。”
康景善:“……”
夏公公团胖脸上,肥肉跳了跳,强笑道:“殿下啊,娘娘可真是能干。”
话音才落,康景善拔腿就往秋实园走去。
这一路走,康景善堂堂大男人,也是走出了一身汗。来到秋实园见到槭树底下那抹水红身影时,不由加快脚步,“真是的。我不过说了两句重话,何必如此赌气,自个儿操心起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李泽佳在说话。
“水池子的水浑浊了,得疏浚清源,再增补点新的红鲤,这样红鱼绿水的才叫好看。池子旁边的槭、枫、柳搭配得倒是还好,就是寡淡了些。可以增几棵兰草,垂落水面上,增加些许层次感。切记池边的青苔要刮干净,不许长出些许,滑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王的声音传来,透着十二万分的恭谨:“是。”
李泽佳挥挥手,示意花王下去,上前来的,是执掌库房的珍姑。李泽佳捡了几样事情来问,珍姑对答如流,末了李泽佳问:“新锁头做好了么?”
珍姑回道:“做好了,这是样品,请娘娘过目。”
奉上的新锁头,外型美观就不必说了,锁眼是隐藏的半月弧,特制钥匙也是半月形的。
珍姑佩服得五体投地,星星眼看李泽佳:“娘娘,您给的图纸真是妙绝。奴婢世代掌管库房,世间所有的锁头也算见过九成,这种半月锁平生未见。如此一来,一般的开锁技根本无法施展,把偷盗小手,一概绝了。”
李泽佳道:“能用就好。锁头不过是工具,盗窃者,万事不过‘贪’,贪婪之心一起,无论什么锁都无法防范的。对内约束,对外识人,贪婪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