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舒适，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束缚感。
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缠住了，动弹不得。
她垂下眼，看到林晚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身上，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一条腿也横了过来，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呼吸间带着湿热。
夏怡一寸一寸地，将林晚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开，再轻轻抬起她的腿。
最后，她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林晚的肩膀，这才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
冰凉的空气让她的头脑彻底清醒。
走向门口的几步路，她已经完成了从“同伴”到“女仆”的角色切换。
那套精致的黑白女仆装被她熟练地穿在身上，蕾丝花边，束腰围裙，每一个细节都整理得一丝不苟。站在镜子前，她抬手抚平了衣领上不存在的褶皱，镜中的女孩面容清丽，嘴角噙着一抹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是她的战斗服。
夏怡取出五个松软的面包。
拉开卧室的门。
只见小杰正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身上赫然穿着一套小号的女仆装，
他正学着夏怡的样子，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围裙带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到开门声，小杰立刻转过身，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到夏怡后，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脑袋一歪。
“夏姐姐早呀！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清脆的少年音，配上他这身打扮和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又莫名的和谐感。
“今天的任务……”
夏怡将四个面包放在茶几上，自己留了一个。
她的目光越过小杰，投向了空间外那片死寂的光，
小杰撕下一小块松软的面包芯，递到趴在他肩头的灰灰嘴边。
灰灰立刻探出黑豆般的小眼睛，用两只前爪捧住，飞快地啃了起来，胡须一颤一颤。
“陈宇哥，起床吃早饭了！”小杰一边喂着，一边跑到陈宇的房门前，毫不客气地敲着门板，“再不起来，夏怡姐可要把你的那份也奖励给灰灰了！”
门很快开了，陈宇顶着一头睡得乱翘的头发，含糊地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走向餐桌。
没一会儿，林晚也打着哈欠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上了女仆装，尺寸严丝合缝，黑白分明的布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
四人一鼠围坐在餐桌旁。
夏怡拿出了冰箱里的几罐可乐。
一道淡蓝色的光屏在她面前无声展开，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清扫任务：L市人民广场。】”
“【请宿主在一小时内接取。】”
广场？
听到夏怡说出的清扫地点，陈宇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微微一变：“广场？那地方太空旷了，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丧尸会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小杰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之前的清扫都是在建筑内部，有墙壁和门作为掩护，可以逐个击破。但在开阔的广场上，他们将彻底暴露在尸潮的视野里。
这还是系统绑定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室外空旷场地。
难度，呈几何倍数上升。
夏怡的视线在光屏上停留了几秒，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准备出发。”
话音刚落，陈宇和小杰对视一眼，没有多话，立刻起身走向物资架。枪械上膛的清脆咔哒声，弹匣扣入的闷响。
他们已经能熟练地检查自己的自动步枪，确认每个细节都万无一失。
林晚深吸一口气，也拿起了现在属于她的那把手枪。她的手不会再发抖了，握枪的姿势标准而稳定。
灰灰敏捷地窜回小杰肩头，两只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L市人民广场，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半截旗杆斜插在龟裂的地砖里，昔日飘扬的红旗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缕破败的布条在风中无力抽动。
几具干瘪的丧尸残骸倒在广场各处，更多的，则是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躯壳，它们拖着僵硬的步伐，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喷泉早已干涸，池底积着一层暗绿色的污水和数不清的垃圾。
就在这片死寂的中央，喷泉旁边的空地上，空间突兀地扭曲了一瞬。
微光闪过，四道身影凭空出现。
夏怡、陈宇、小杰和林晚，四人身上是整洁如新的黑白女仆装，与周围的破败狼藉格格不入，像是油画上滴落的一抹水彩，清晰又怪异。
林晚脸色瞬间苍白。这浓郁的死亡气息，瞬间勾起了她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陈宇立刻紧张地护在夏怡身侧，端着枪警惕地环顾四周，“夏怡姐，这里太开阔了，很容易被包围。”
“嘘。”
小杰蹲下身，从宽大的女仆装口袋里掏出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
灰灰被放到地上，小鼻子飞快地抽动几下，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吱吱叫着就想往小杰的裤腿里钻。
小杰一边安抚着灰灰，一边仰头看向夏怡，大眼睛里却没什么孩童该有的天真。
夏怡的目光扫过整个广场，眉头微微蹙起。
她没看那些游荡的丧尸，而是看着地上的垃圾，还有干涸喷泉里的污垢。
“这里太脏了。”
她轻声开口，像是一位挑剔的管家在巡视一片久未打理的庭院。
她嫌弃的声音让紧张的陈宇和情绪不稳的林晚都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一头离他们最近的丧尸似乎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僵硬的脖子“咯”地一声扭转过来，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他们，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嘶吼，迈开步子冲了过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零散的丧尸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纷纷调转方向，朝着这几个新鲜的“食物”围拢过来。
“夏怡姐！”陈宇惊呼。
夏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手，优雅地抚平了自己女仆裙摆上的褶皱。
她抬起眼，看向越来越近的丧尸群，声音平静无波。
“陈宇，小杰，清理左侧扇形区域。”
“林晚，右侧交给你，有问题吗？”
林晚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很好。”
夏怡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抽出背后的唐刀，刀身在灰暗天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
“清扫开始。”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请注意，不要弄脏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