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不算标准，但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额头的汗珠很快就汇聚成线，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很弱，以前上大学没有健身的习惯，虽然不算是胖子，但还带着小肚子，末世里，弱小就是原罪。夏怡给了他新生，他不能永远只做躲在后面的累赘。
安世杰的目光在陈宇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了另一个目标。
“灰灰！”
“吱！”
正趴在薯片袋子旁边，试图用小爪子撕开包装的灰灰浑身一激灵，猛地抬起头，黑豆般的小眼睛里满是无辜。
“去，熟悉地形。”安世杰指着那几排对灰灰来说顶天立地的货架，“从东边第一个货架开始，跑到西边最后一个货架，再跑回来。要求，不能碰到任何地面，也不能打翻任何东西。计时开始。”
灰灰的小脑袋歪了歪，似乎在理解这个复杂的指令。
几秒后，它明白了。
这不就是它最擅长的事情吗？
“吱吱！”
灰灰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唤，后腿一蹬，化作一道灰色闪电，瞬间蹿上了离它最近的矿泉水箱。它灵巧地在成箱的瓶装水之间跳跃，爪子踩在塑料薄膜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接着，它借力一跃，跳到了旁边堆满压缩饼干的货架上，又顺着一根固定的金属杆滑下，稳稳落在了一堆自热火锅的包装盒上。
整个空间都成了它的游乐场。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物资，在它眼中就是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和丛林。它时而在罐头森林里穿梭，时而在泡面丘陵上奔跑，矫健的身影在复杂的货架结构中忽隐忽现，速度快得惊人。
陈宇一边吭哧吭哧地做着俯卧撑，一边用余光瞥着上蹿下跳的灰灰，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羡慕。
一只老鼠都这么努力，他还有什么资格懈怠？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撑起身体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最后，安世杰的目光落在了林晚身上。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见小杰看过来，还有点小紧张。
“林晚姐姐。”安世杰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但内容依旧直接，“我需要了解你的能力，才能给你制定合适的训练计划。”
林晚茫然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能力？我……。”
她会什么呢？她只会跳舞。
“……跳舞。”林晚的声音低不可闻。
“那就跳一支舞给我看。”安世杰的要求简单粗暴。
林晚愣住了。
陈宇也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地看向这边。连在货架顶端飞驰的灰灰似乎都放慢了速度，从一箱牛肉干后面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张望。
让她跳舞？现在？在这里？
林晚的内心涌起一股荒谬感。她最珍视的舞蹈，是和阿哲一起分享的美好，是属于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世界的。如今物是人非，再起舞，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
她想拒绝。
但看着安世杰那双不像孩童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能感觉到，这个孩子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刁难她。他在评估她的价值。
在这个团队里，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淘汰。
夏怡救了她，但她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庇护。
深吸一口气，林晚缓缓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的空地上。她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份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没有观众的掌声，只有陈宇沉重的喘息和灰灰偶尔的细碎声响。
她闭上眼睛，记忆中熟悉的旋律在脑海里响起。那是她和阿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她曾为他一个人跳过无数遍。
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
起初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和生涩，但随着肌肉记忆被唤醒，她的身体逐渐舒展开来。一个轻盈的旋转，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一朵瞬间绽放的白莲。
她的手臂柔软得如同没有骨头，每个延展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她的腰肢纤细而柔韧，一个下腰，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
那不是软弱无力的舞动，而是在悲伤中淬炼出的坚韧。每个跳跃，都像是要挣脱大地的束缚；每一次旋转，都带着决绝。
陈宇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连呼吸都忘了。他从没近距离见过这么美的舞蹈，惊叹林晚把身体运用到如此极致的地步。那纤细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货架顶端的灰灰也停止了跑动，两只前爪扒着一袋大米的边缘，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那个舞动的人影，似乎被那奇特的景象吸引住了。
安世杰则完全不同。
他正在分析。
超强的身体柔韧性，意味着她可以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并且能进入常人无法进入的狭小空间。
卓越的平衡感和核心力量，让她在高速移动中也能保持稳定，这是顶级刺客和杀手的基础。
惊人的爆发力和耐力，舞蹈对体能的要求极高，她能完成这样一支高难度的舞蹈，证明她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体，仿佛就是为战斗而生的艺术品。
一舞终了，林晚以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结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大口地喘着气。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板上砸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四周一片寂静。
啪。啪。啪。
安世杰面无表情地鼓起了掌。
陈宇如梦初醒，也赶紧跟着用力鼓掌，掌声响亮而真诚。货架上的灰灰也发出了“吱吱”的叫声，像是在喝彩。
林晚缓缓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舞台”前方，从容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谢幕礼。那一刻，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曾经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人欢呼的舞蹈冠军。
“很好。”安世杰的评价言简意赅。他走到林晚面前，递过一张纸巾。
林晚接过，轻声道了句“谢谢”。
“你的训练计划，我想好了。”安世杰看着林晚，就像科学家发现了完美的实验素材。
他转头看向还在发懵的陈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