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拒绝永远娘
回去的路上，妮娜和希瑞亚丝两人有说有笑，彼此沉浸在喜悦之中，但林顿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他可没忘记，妮娜恢复后的影响与自己的决策，这也是今天的要事。
回到家，跟在林顿背后突然能够自主行走的妮娜，显然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之前还未做出轮椅的时候，其实知道妮娜存在的人并不算多，后来做好轮椅，每天轮流推妮娜出去散心，大家便知道了，林顿少爷在房间里养了一个美丽的残疾精灵。
果然就算是林顿少爷，也还是喜欢美人嘛……
一时间，流言蜚语不绝于耳，好在少爷毕竟是少爷，只要长辈们不说，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就布莱尔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过问了两句，想要看看是怎么个漂亮法，不过后面也还是被她姐姐黛安拉走了。
那处森林毕竟还是有些远，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再过不久就要去吃晚饭了。
林顿找到女仆长，拜托她帮忙准备了一套妮娜可以穿上女仆装，到时候他要趁今晚祖父母、大伯三伯都在的时候，带着妮娜出席，宣誓主权，把永远娘一事，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希瑞亚丝，拿着这件衣服，帮妮娜穿上。”
“是，少爷，诶，不过这不是女仆装吗？妮娜姐姐，你觉得……”
妮娜此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许久未能使用的双腿到现在都有些僵硬感和骚痒感，哪怕之前一路走回来，那么远的路都觉得不够，她还想再多走走，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明天早上和林顿他们一起在林间奔跑。
突然被叫到，妮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到希瑞亚丝手里的黑白女仆装，露出疑惑：
“要我穿这个吗？”
林顿埋头用笔纸写出了到时候要说出的重点，给自己加深印象，头也不抬的说：
“是啊，你又不肯做传家宝，那就只能当女仆咯，待会儿你陪我去吃晚饭，首先要让长辈们知道你已经恢复的事情，其次我要和三伯摊牌，解决让你做传家宝的问题，最后……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就商量一下契约的事情吧。”
承诺的事情不好反悔，但效果如此诱人，他也有些不好抉择，只能先装装样子，至少先表个态吧。
不过妮娜此时却睁大了眼睛。
商量契约？有什么好商量的？是想要解除吗？妮娜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随后默不作声的坐在床边，侧头看向窗外的月色，轻轻的嗯了一声。
希瑞亚丝之前也已经了解到了林顿和妮娜之间发生了一切，毕竟林顿和她之间一向知无不言。
希瑞亚丝从来都没有反驳过自己的少爷，一来，是因为敬爱少爷，二来，少爷总是对的，无法反驳。
但这次，她觉得是自己的少爷错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身为女性，明显感觉到妮娜姐姐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少爷说的那样，或许也只是少爷的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入夜，就餐。
妮娜的突然出现，长辈们都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怎么当回事，只是没想到还真被小林顿给治好了。
不过妮娜的不专业性还是让她们有些意见，就连刀叉和餐巾都没有帮林顿准备，只是傻愣愣的站在林顿背后。
三伯母和自己的女仆低语了两句，随后那位女仆便帮着林顿做好了用餐准备。
其中最意外的，还要数巴泽尔，因为他可是知道的，那只精灵身上的病可是治疗圣水都无法治好的，现在居然被林顿这小子弄得漂漂亮亮，完美无缺了。
行啊，你小子，有本事。
辉煌的大厅里，家族成员安静的用餐，大人喝红酒，小孩喝果汁，大伯母和祖母还是一如往常的向黛安姐说起相亲联姻的事情。
而黛安也一如既往，早早吃完，冷着脸快步离席。
好，既定流程走完，接下来就轮到自己发挥的时间了，自己刻意还选了一个靠近三伯的位置。
“巴泽尔三伯。”
“怎么了？”
“上次你和我说等治好了妮娜，我们就可以让她替家族工作什么的事情，现在妮娜已经被我治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安排了？”
第一步，引出话题，重点在于在装莽，这是他计划一环。
巴泽尔也没料到林顿这小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以及对方本人面前说起这件不方便声张的事情。
而且声音还老大，好像生怕大哥和父亲听不见一样。
“咳咳……这件事我们待会再说。”
“哦，这样啊，之前三伯你说这是对家族很重要的一件事，我还以为要和大伯以及祖父商量一下呢。”
第二步，升华问题，制造混乱。
说完林顿便摇头晃脑的自顾自的吃牛排，看似不在意，实则乘胜追击，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说才行，不然私底下，你一个长辈，我一个小辈，身份都不对位，还有什么好说的？
果不其然，三伯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因为此时大伯，豪斯-莫克，家族中的下代家主，开口了：
“巴泽尔，林顿的这只精灵你有什么安排吗？说来听听。”
面对自己的大哥，巴泽尔无可奈何，只得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众人听后，不置可否，各执己见，但从林顿的观察看来，大伯和祖父应该是持反对意见的，祖父是有些古板的人，大伯也是如此。
看来今天大概率是稳了。
大伯喝了一口红酒，右手摇晃着酒杯：
“让她作为家族的传承奴隶吗？看来你在外面见识了很多，学到了不少另类手段啊。”
大伯的说辞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兄弟感情的，没有很难听，但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并不是很感冒。
“大哥，只要对家族有益，哪怕手段另类一些，又有什么问题呢？我常年在东部和南部奔波，曾在东部拜访过好几个延续几百年的大家族，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从奥斯帝国的前身查曼帝国，一直延续至今的存在，虽然表面上实力一般，地位，财富都很普通，但内地里在各行各业都有涉及，且牵扯颇广，隐藏极深，就连改朝换代都没能让他们衰落半分，一般家族谁又能有如此能耐，如此沉淀，谁又能保证每一代都能继往开来？还不是就因为家族里有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暗中操持一切。”
“你说的是不错，我也有所耳闻，但你也知道，那种家族，其实早就不是他们自己传承下来的家族了，更像是那些老家伙们的眷属、工具，难道说你也想让家族丧失自我，成为长生种的附庸？”
“但她只是一个奴隶不是吗？我们占据主导权，只要多加限制，又有什么危险？”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你这样的想法，在我们眼她的确是奴隶，但若是对于那些被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而言，她难道还是奴隶吗？万一有后代被她的美貌和言语诱惑，不顾一切，解除了奴隶契约，这些又是你能预防的？”
“我也想过这种问题，但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让她尽量减少和孩子们的接触，只让她在后代成年之后再参与辅佐家族事务。”
“三弟，奴隶契约不是万能的，过分依赖契约的约束，最终的结果就会像德利家一样，最后被奴隶同归于尽，更何况这还是一只拥有强大力量和漫长寿命的精灵？你想要她辅佐家族，却不想让家族和她有过多牵绊，这是悖论，无法成立。”
“德利家对待奴隶比家畜还要恶劣，怎么能和我们莫克家比较，产生羁绊又不一定非要要族中嫡系来维持，借助旁系和非继承者的子嗣照样可以实现，根本谈不上悖论。”
……
两人各执一词，互相说服，可最后还是没能意见统一。
毫不掩饰的说辞，听的妮娜越发心惊，特别是巴泽尔的话，虽然她比在场所有人的岁数还要大，但一直以来都是活在自然单纯的环境中，阅历甚至都比不上林顿丰富。
听着巴泽尔各种针对自己，限制自己，控制自己的手段，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像是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雀。
两只细嫩的小手抓住林顿尚不宽阔的肩膀，那是她仅有的依靠。
林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其放心。
巴泽尔见与大哥争论不下，转头看向了如今的家主，自己的父亲：
“父亲，您觉得如何呢？”
祖父笑着吞下食物，擦了擦嘴：
“是个有趣的提议。”
林顿眼神一凝，这出乎了他的意料，若是祖父都同意三伯的话，妮娜可就危险了。
巴泽尔露出笑意：
“那父亲的意思是……”
“但你还是想的太浅了，巴泽尔，短生种和长生种对抗，最忌讳的就是让长生种拥有短生种的欲望，时间是两者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千年来，人类能够战胜魔族，驱逐精灵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人类的欲望。”
“我说的，你们两个应该都明白吧？”
巴泽尔有些泄气，豪斯若有所思。
“不过，这位精灵似乎有些不同。”
祖父的视线，敏锐的落在了妮娜抓住林顿肩膀的双手之上。
精灵族感情专一，若是真的动情，千年不变……
“这个问题，我保持中立，既然你们两各自对立的话，倒不如问问这位精灵小姐吧，林顿，我知道你会精灵语，你来翻译一下吧。”
妮娜深吸一口气：
“家主大人，不用林顿少爷翻译了，我也会人类语。”
突然这一句话，让三人都有些吃惊，他们还真不知道妮娜早就学会了人类语，妮娜也从来没对希瑞亚丝以及林顿之外的人类说过话，哪怕是曾经照顾过她的女仆长。
祖父微微有些皱眉的看了看林顿。
“好吧，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吧，虽然你现在是奴隶，不过我们莫克家一向都将奴隶视为家族的一员，从未苛待。”
这是一个陷阱，林顿猛然紧张起来。
奴隶就是奴隶，何来自己的想法？
先指明了妮娜的奴隶身份，又表示出善待奴隶的意向。
为的就是让妮娜跨过身为主人的自己，表达自主意识。
这是在诱导她越界。
越界之后，就代表不承认自己是她的主人，性质就变了，妮娜就变成家族财产了。
然而面对祖父目不转睛的眼神，林顿不敢搭话，只能祈祷妮娜千万要意识到陷阱就在脚下，不能再往前走了。
“回家主大人，我的性命是林顿少爷救回来的，想必家主您也有所耳闻，所以，我早在之前就决定侍奉林顿少爷终生，生死相随，林顿少爷的意志即是我的愿望，不敢有其他想法。”
呼，安全降落。
林顿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妮娜这家伙演技还不错嘛！
祖父闭上眼，欣慰的笑了笑：
“好吧，那么林顿，你说说，你觉得怎么样？”
“祖父大人，当初买下她的时候，我就是看她可怜所以才求着巴泽尔三伯帮我买下来的，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也一直在努力研究怎么治好她，如今终于治好了，心里很高兴，这才带出来让长辈们看看，我并没有浪费，没有让三伯失望，虽然很不舍，但如果三伯一定要拿走的话，我也……”
林顿露出委屈的表情，像是被人抢走了最爱的玩具。
第三步，说明真相，占领道德制高点。
巴泽尔也是要脸的，做不到当着所有人的面，抢小孩子修好的东西，赶忙摆手：
“好了好了，搞得像是三伯欺负你了一样，这精灵你自己留着吧，三伯不想了。”
三伯母白了他一眼：
“你这不就是在欺负小林顿吗？明明说好了是提前送给他的成年礼，看见治好了又想要回来，以大欺小的死鬼。”
“我的错，我的错。”
祖父点点头：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样了吧，不过林顿，既然她不愿意为家族效力，只想跟着你，那也要接受相关的教育，送到安洁丽娜那里一段时间吧。”
“谢谢祖父，林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