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反应像一面骤然碎裂的冰镜，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伪装彻底击穿。那不仅仅是恐惧，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近乎生理性的憎恶与绝望，仿佛“威廉·柯尼希”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触碰的诅咒。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闷痛。他上前一步，不是逼迫，而是下意识地想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到底是谁？”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你和‘深蓝’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林薇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巨大的痛苦和屈辱，汹涌而出。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用一种破碎不堪的声音嘶哑道：
“…他…他是‘女武神’项目的…心理评估官…也是…‘行为矫正’方案的主要设计者之一…”
心理评估？行为矫正？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那些不听话的……或者想要退出的研究员……都会被送去他那里……”林薇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喉咙里挣扎着，好不容易才被挤出来。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就像是在回忆一场可怕的噩梦。
“……美其名曰‘心理辅导’……实则是……用药物和……和心理暗示……摧毁你的意志……让你变得……顺从……”林薇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但那其中蕴含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弱。
她突然猛地扯开自己病号服的领口，动作之快让人猝不及防。然而，她扯开的并不是之前那个“V”字烙印的位置，而是更靠近心脏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小片皮肤的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微微泛白，就像是曾经长期贴着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这片泛白的皮肤在林薇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标记。
“…他最喜欢在那里贴电极片…监控你的应激反应…同时施加…‘负面强化’…”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磨灭的恐怖，“…我妈的病…就是他最早‘发现’并…并用来威胁我的‘切入点’！他是个魔鬼！比斯特拉克更可怕的魔鬼！”
陈默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终于明白林薇那超乎寻常的恐惧从何而来！威廉·柯尼希，那个看似疯癫无害的学者，竟然是“深蓝”用来驯化和控制内部人员的刽子手！他用最“科学”的手段， systematically 地摧毁人的精神！
而自己，竟然还想用从林薇这里榨取的信息，去和这个魔鬼做交易？！这无异于将她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送到施暴者面前！
巨大的愧疚和愤怒如同岩浆，瞬间淹没了陈默！他为自己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利用她的念头感到无比的卑劣！
“对不起…”陈默的声音干涩无比，这三个字苍白得可笑，但他此刻找不到任何其他语言。
林薇只是拼命摇头，泪水涟涟，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和伤口的疼痛而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陈默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的手臂冰凉，在他的触碰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就在这时，零那如同寒冰一般冰冷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氛。
“威廉·柯尼希的个人加密云盘，五分钟前有异常登录记录。”零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严肃，“来源Ip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萨尔茨堡地区，利奥波德斯克ron城堡附近。”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斯特拉克！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斯特拉克！他一直在暗中监控着威廉！而且，他甚至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次会面！
陈默的心跳猛地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威廉约他见面，难道这本身就是一个被严密监控的陷阱？无论他是否交出那份“礼物”，只要他出现在这里，就极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取消会面。”陈默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对零下达命令，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立刻清理所有关联痕迹。”
“来不及了。”零的目光依旧盯着屏幕，语气冰冷如常，“威廉·柯尼希的私人手机信号刚刚消失。最后位置，‘金色麋鹿’咖啡馆后方小巷。推测已被控制或清除。”
清除？！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斯特拉克下手如此之快！如此狠辣！威廉这枚棋子，用完后立刻被废弃！
这意味着，斯特拉克根本不在乎威廉是否接触他们，他在乎的是通过这次接触，确认他们的位置和动向！威廉本身，从一开始就是可以被牺牲的诱饵！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几乎是同时，零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数个监控窗口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色警报！
“安全屋外围 motion sensor 触发！东侧、北侧多个点位！”
“检测到加密无线电通讯密集活动！信号特征匹配‘深蓝’外勤小队！”
“无人机热信号逼近！数量三！高度降低中！”
这一连串的警告信息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让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紧。
斯特拉克的人来了！而且就在外面！他们被发现了！
陈默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而零却在这紧张的时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
“准备撤离！”零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但她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只见她瞬间合上笔记本，然后如同变魔术一般从背包中抽出两把加装消音器的冲锋枪，将其中一把准确无误地扔给陈默。
陈默手忙脚乱地接住冲锋枪，还没来得及反应，零已经一把扯下墙壁上的某个装饰面板，露出了后面隐藏的武器柜。
武器柜里摆放着更多的弹药和几枚烟雾弹，这些都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应急装备。
“从西侧应急通道走！通往山下旧矿坑！”零语速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