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杖顶端的晶体飘在空中，映出密密麻麻的弹幕。那些“哈哈哈”像活了一样，顺着秦放的手臂往上爬，钻进他的血管里。他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不是疼，是一种陌生的涨感，像是整个人要从旧壳子里爆出来。
宇宙之瞳还在亮着，盯着那千米巨眼。巨眼也回望着他，没有眨眼，也没有动作，但空间已经开始扭曲。脚下的遗骸碎片慢慢浮起，边缘卷曲，像纸张被火烤过。
秦放低头看了眼胸口。混沌神格的位置还在跳动，一明一暗，和观众刷屏的节奏对上了拍子。他知道这玩意现在不只是系统奖励了，它成了锚点——只要弹幕不停，他就不会散。
“疯批对抗模式。”他低声说，“启动。”
话音刚落，背心突然鼓了起来，像被风吹胀的塑料袋。荧光绿一路蔓延到肩膀，变成披风的形状。皮肤底下有东西在游走，是打赏星币的能量，正沿着经络重新排布。系统柴犬的虚影闪了一下，只剩半边身子，但它抬起了前爪，像是在敬礼。
他抬起右手，麦克风法杖已经裂得不成样子，可还能用。他把杖尖往地上一顿，声音传遍整个空间：“所有人注意，听我指挥。”
汐月趴在地上，听见了。她想抬头，脖子僵得动不了。铁幕的屏幕闪了两下，终于跳出新字：“舞蹈协议……加载完成。”
秦放跳下了站台。
他一脚踩在一块漂浮的遗骸上，另一脚蹬地发力，整个人滑出去十几米。落地时没稳住，膝盖磕了一下，但他马上站起来，开始扭腰。
第一步是野狼disco的基础步。
他一边跳一边喊：“都给我动起来！纳米机甲群，激活广场舞协议！目标——那个大眼睛！”
四面八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原本散落在空间各处的微型机甲一个个亮起灯，从缝隙里钻出来，排成队列。它们没有音乐，但秦放体内有节奏。那是直播间三万条“祖传铁板烧”堆出来的节拍，是他啃盾牌那天攒下的笑点数据流。
第一排机甲抬腿，第二排摆手，第三排转圈。动作整齐划一，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永夜观测者的巨眼动了。一道黑线从瞳孔中心射出，直奔舞团中央。可就在快要击中时，所有机甲同时踏步，共振波扩散开来，把黑线震成了碎点。
“你看不起这个？”秦放大声问，“你说这是胡闹？是低级娱乐？”
他又往前跳了几步，离巨眼更近了。能量压迫越来越强，呼吸都有点困难，但他还在笑。
“那你告诉我，谁规定战斗一定要挥剑放魔法？谁说打仗不能蹦迪？”
他猛地甩出法杖。杖身在空中翻转，撞上一道残存的数据流，瞬间变形——变成了一个悬浮的dJ台，上面还闪着“嘉年华爆炸特效”的字样。
下一秒，音乐响了。
整首《野狼disco》从dJ台喷出来，音浪裹着观众的情绪冲向巨眼。那些“哈哈哈”不再是文字，变成了声波实体，一圈圈荡开。每一声笑都在削弱巨眼的稳定性。
机甲们跳得更狠了。有的单脚旋转，有的双臂交叉拍肩，动作越来越快。共振频率不断攀升，空间节点开始发抖。原本塌陷的边缘居然缓缓回弹了一点。
秦放站在最前面，跟着节奏晃头。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遗骸上，立刻蒸发成白气。
巨眼闭了一下。
不是眨，是合拢。星尘构成的眼皮往中间收，形成一道屏障。静默冲击波酝酿其中，随时可能爆发。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双手抬到眼前，掌心相对。宇宙之瞳锁定目标，体内的本源之力开始汇聚。这不是普通攻击，这是规则层面的碰撞。他要把“搞笑即正义”这条逻辑，强行塞进宇宙的运行代码里。
光芒从他指尖溢出，不是直线，也不是光束，而是弯弯曲曲地绕过去。先是变成一只发光喇叭，接着幻化成荧光手环，最后竟是一双闪着灯的舞鞋，轻飘飘地贴着屏障边缘钻了进去。
巨眼猛地睁开。
可已经晚了。
那几件“武器”撞上瞳孔中心，轰然炸开。没有声音，但整个空间剧烈震颤。黑线从核心位置崩裂，一路蔓延到边缘。星尘大片脱落，像沙漏里的沙子往下掉。
遗骸下方的地面上，汐月终于能动了。她撑着手臂坐起来，看见秦放还站着，身上缠着光带，像被什么力量托着。
铁幕的屏幕更新了：“舞蹈协议执行完毕。评分：S级。”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
【骚操作 detected……检测到跨维度整活成功】
【战斗胜利，奖励“宇宙守护者称号”】
光停了。
音乐也停了。
机甲们定格在最后一个动作，有的举着手，有的歪着头，全都静止不动。dJ台缓缓落下，砸在一块石头上，碎成几块零件。
秦放喘了口气，低头看自己。披风状的背心正在褪色，变回原来的荧光绿。混沌神格还在跳，但节奏慢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巨眼的位置。
那只眼睛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斑，像是没关彻底的显示器，一闪一闪。
他知道它没死。
只是退了。
他转身想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膝盖一软，单膝跪地。法杖早就没了，手里只剩半截麦克风杆。
“喂。”他对着空气说，“你还看着吧？”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它在。
就像直播时总有人躲在弹幕后面不说话，只默默看着。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下次别光看，刷个火箭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