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手持绝世好剑,身负云剑气,于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其“不哭死神”之名,已与“凶剑煞云”紧密相连,令人闻风丧胆。他一路追寻雄霸的踪迹,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然而,雄霸老谋深算,行踪诡秘,天下会总坛更是龙潭虎穴,步惊云数次强攻,皆因对方人多势众、机关重重而未能得手,自身也添新伤。
这一日,他追踪至一处荒芜的山谷,却意外感受到一股冲霄而起、充满寂灭与完美意味的惊天剑意!那剑意之强,远超他以往所见,甚至让他手中的绝世好剑都发出了警惕的嗡鸣。
他悄然潜入山谷,只见一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万载寒冰般锐利的老者,正立于一座孤坟之前。老者周身散发着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孤高与死寂之气,他并指如剑,在空中缓缓划动,每一划都引动天地元气,勾勒出充满毁灭与完美的剑道轨迹。
“剑二十二……仍非完美……前面,还有路……”老者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正是多年前败于无名之手,隐世不出,苦苦追寻剑道极致的前代剑圣——独孤剑!
步惊云屏息凝神,隐藏在暗处,目光死死盯着剑圣的每一个动作。他虽已得绝世好剑与云剑气,但排云掌终究受限于徒手,在精妙变化与极致杀伤上,与顶尖剑法仍有差距。此刻目睹剑圣演练那超越凡俗的圣灵剑法,尤其是那寻求超越“剑二十二”的意境,对他而言,无疑是打开了一扇新的武学大门!
他贪婪地记忆、推演着剑圣那看似简单,却蕴含无穷剑理的动作,将其与自身的云剑气、排云掌意相互印证。他发现,圣灵剑法那种追求“完美”与“寂灭”的极致剑意,竟与他云剑气中那股不稳定平衡所带来的毁灭特性,有着某种奇异的共鸣!
就在这时,剑圣似乎心有所感,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剑光,射向步惊云藏身之处!
“窥剑者,死!”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气,蕴含着“剑二十二”的寂灭真意,瞬间跨越空间,直刺步惊云眉心!这一剑,快得超越思维,狠得灭绝生机!
步惊云大惊,绝世好剑本能般横挡身前,云剑气轰然爆发!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谷!步惊云如遭重击,连人带剑被震飞出去,喉头一甜,鲜血溢出。他心中骇然,剑圣随手一击,竟强悍至此!
然而,剑圣却并未继续出手,他看着步惊云手中的绝世好剑,以及那诡异的云剑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凶剑?异力?小子,你很有趣……但,莫要再打扰老夫悟剑!”说罢,他不再理会步惊云,再次沉浸到对那超越之剑的推演之中,身上散发的气息愈发缥缈、愈发危险,仿佛在沟通着某种冥冥中的禁忌之力。
步惊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强压伤势,迅速退走。但剑圣那惊鸿一瞥的圣灵剑法剑意,已深深烙印在他心中,成为了他接下来推演自身武学的重要资粮。他隐隐感觉到,若能将其精髓融入自己的云剑气与剑法之中,威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不久之后,江湖震动!销声匿迹多年的剑圣独孤剑,竟重现江湖,并直接向天下会帮主雄霸发出了挑战帖,约定于天下第一楼之巅,决一死战!理由很简单——无双城被天下会所灭,此乃剑圣出身之地,此仇必报!
决战之日,天下第一楼周围,群雄汇聚,皆欲目睹这惊天一战。步惊云亦隐匿在人群之中,伺机而动。
楼巅之上,雄霸紫袍金冠,气吞山河,三分归元气已运至巅峰,周身气劲流转,如同实质。而剑圣,则如同一柄出鞘的、锈迹斑斑却依旧能斩断时空的古剑,气息寂寥而恐怖。
战斗一开始,便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剑圣并未直接攻击,他的身躯竟开始变得虚幻,一股玄而又玄、凌驾于寻常武学之上的剑意笼罩了整个楼顶!那是他舍弃残躯,以元神催动的、超越生死的——剑二十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间,被无尽的剑意充斥、切割!雄霸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连思维都变得迟缓,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圣的元神之剑,携带着毁灭一切、归于寂灭的法则之力,缓缓刺向自己的眉心!这是超越了速度、超越了力量的,近乎“道”的一剑!
雄霸眼中首次露出了绝望与恐惧!他纵横一生,从未感受过如此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因剑圣元神离体而变得脆弱的肉身,恰好位于步惊云隐匿方向的不远处!步惊云眼见雄霸即将殒命,复仇之念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岂容雄霸死于他人之手?!
“雄霸!你的命是我的!”
步惊云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爆发出云剑气,绝世好剑化作一道暗红幽蓝的凶煞流光,并非刺向雄霸,而是径直斩向了剑圣那毫无防备的肉身!
这一击,并非为了救雄霸,纯粹是为了阻止剑圣亲手杀死他的仇人!
“噗嗤!”
绝世好剑轻易地撕裂了剑圣脆弱的肉身!
元神之剑在距离雄霸眉心仅一寸之处,骤然溃散!凝固的时空瞬间恢复!剑圣的元神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愤怒的无声咆哮,随即烟消云散!一代剑圣,竟因步惊云这意外一击,功败垂成,含恨而逝!
时空恢复,雄霸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是无边的愤怒!他看向坏他“好事”的步惊云,杀意滔天!“步惊云!你找死!”
三分归元气毫无保留地轰向已然力竭的步惊云!步惊云方才一击已是全力,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雄霸盛怒下的全力一击,竟难以抵挡,被轰得吐血倒飞,伤势极重!
眼看步惊云便要殒命于雄霸掌下!
“云师兄!”
一声清叱传来,一道青影如同疾风般掠过,瞬间挡在步惊云身前!来人正是聂风!他离开凌云窟后,一路追寻至此,恰好赶上这惊险一幕!
聂风面容冷峻,眼神冰寒,“冷刃冰心”状态下,他心如明镜,手并指刀,傲寒六诀的冰寒刀气瞬间爆发!
“惊寒一瞥!”
一道凝练至极的冰寒刀罡劈出,与雄霸的三分归元气悍然相撞!
“轰!”
气劲四溢,冰屑纷飞!聂风身形微晃,竟硬生生接下了雄霸这一击!
雄霸瞳孔一缩,惊愕地看着聂风:“风儿?你的武功……”他感觉到聂风的气息与以往截然不同,那股冰寒锋锐的刀意,竟能与他苦修多年的三分归元气分庭抗礼!
步惊云也挣扎着站起,看着挡在身前的聂风,眼神复杂。
风云再聚!虽彼此间仍有隔阂,但面对共同的强敌雄霸,多年的默契瞬间回归!
“雄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步惊云强提云剑气,绝世好剑再指雄霸!
聂风亦凝神以待,傲寒刀气锁定雄霸。
雄霸面对风云合璧,虽惊不乱,狂笑道:“好!便让为师看看,你们两个叛徒,如今有多少长进!”三分归元气催至极限,风、云、霜三种力量融合归一,气势磅礴,便要施展雷霆一击,将风云二人彻底灭杀!
就在这最终对决一触即发之际,一个凄婉的声音响起:
“爹!不要再打了!”
一道纤细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冲上了楼顶,张开双臂,挡在了雄霸身前!正是雄霸的独女——幽若!
她泪流满面,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三人,尤其是浑身煞气的步惊云和冷若冰霜的聂风,心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风大哥,云师兄……还有爹……求求你们,停手吧!”幽若泣声道,“天下的恩怨,难道只能用杀戮来解决吗?我……我愿意用我的命,来化解这段仇恨!”
说罢,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幽若竟主动向前一步,迎向了步惊云那含恨刺出的、收势不及的绝世好剑!
“噗——!”
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是那般清晰,那般刺耳。
绝世好剑,穿透了幽若的胸膛。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步惊云愣住了,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幽若那逐渐失去神采却带着一丝解脱笑意的眼眸,心中那坚固的仇恨壁垒,竟第一次产生了裂痕。
聂风也惊呆了,冰封的心湖泛起剧烈波澜。
雄霸更是如遭雷击,看着女儿缓缓软倒的身影,那睥睨天下的霸者之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慌与撕心裂肺的痛楚!“幽若!我的女儿!”
幽若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看着雄霸,断断续续地道:“爹……放下吧……不要再……造杀孽了……女儿……先走一步……”
说完,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雄霸抱着女儿逐渐冰冷的身体,老泪纵横,发出一声悲恸欲绝的嘶吼。他一生追求霸业,视众生为棋子,唯独对女儿倾注了所有的真情。此刻,女儿的惨死,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斩断了他所有的雄心与执念。
他抬起头,看着同样震惊无言的风云二人,眼中已是一片死灰与疲惫。
“霸业……霸业……哈哈……哈哈哈哈……”他惨笑着,抱着幽若的尸体,踉跄着站起身,不再看风云一眼,如同一个普通的、痛失爱女的老人,一步步,蹒跚地走下了天下第一楼,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从此,江湖再无雄霸。
风云二人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迹,以及雄霸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大仇得报了吗?似乎并没有预期的快意。幽若的死,像一盆冰水,浇在了他们被仇恨灼烧的心上。
隐于虚空的李长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剑二十三的时空法则、风云力量的蜕变、幽若以死化解仇怨的决绝、雄霸霸业成空的幻灭……这一幕幕爱恨情仇、生死变幻,如同最深刻的道痕,印入他的心中。
“至情至性,可撼天动地。极致的力量,亦难逃命运的捉弄与情感的束缚。此界之道,刚猛酷烈,却也在生死间蕴含大解脱、大感悟。”李长青心有所感,丹田内虚幻金丹缓缓旋转,对“情”与“道”、“力量”与“因果”的理解,又深了一层。风云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但他的推演与学习,仍在继续。这纷扰的江湖,还有更多的玄妙,等待他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