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搀扶着攀爬，石阶上的青苔湿滑难行，林轩好几次差点摔倒，丹田的冰寒与伤口的剧痛交织，让他几乎晕厥。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摸到头顶的石板，推开的瞬间，月光倾泻而下，带着山林的清新气息。
他们竟站在后山的废弃石屋中，石屋早已破败，屋顶漏着月光，墙角堆着腐烂的柴薪。
林轩踉跄着走出石屋，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后山最偏僻的区域，平日里只有杂役弟子偶尔来砍柴。
苏瑶扶着门框喘息，瑶光镜已彻底黯淡，她摸出怀中的玉珏，借着月光查看，刻痕依旧是那半块地图，没有任何变化：“我们……什么都没找到？”
林轩摊开掌心，命魂灯的光芒已弱如萤火，他检查了全身，除了新增的伤口和耗空的灵力，连一丝关于印玺拓印或幽冥教的线索都没有，甚至连是谁放的信笺、密道是谁布置的机关，都毫无头绪。
“那封‘钟楼慎入’的信笺，恐怕是个陷阱。
”林轩靠在树干上，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要么是引我们远离真正的线索，要么是想借密道的机关杀我们。”
苏瑶蹲下身，看着石屋门口的杂草——杂草没有被踩踏的痕迹，说明这里很久没人来过，密道的出口显然被人刻意隐藏，却没留下任何标记。
远处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两人急忙躲进石屋角落，借着破窗的缝隙观察，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缓口气。
林轩将玉珏重新塞进衣襟，看着掌心的伤口，突然自嘲地笑了：“拼着半条命闯了趟密道，到头来连是谁设的局都不知道。”
苏瑶递过最后一枚疗伤丹，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至少我们活下来了。”
林轩抬头望向宗门主峰的方向，凌天殿的灯火依旧通明，黑暗中却感觉有道道黑影隐于其中。
从废弃石屋返回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晨雾漫过静心崖时，林轩被苏瑶半扶半搀着钻进山洞。
洞壁爬满翠色苔藓，吸饱了晨露，指尖划过能沾到细碎的凉润，角落里生着几株“凝露草”，每片叶子都托着颗晶莹的露珠，将洞内映得泛着微光。
林轩刚坐在中央青石上，丹田的蚀灵煞就翻涌起来，他蜷起手指抵在唇边，闷咳声里竟带着点霜气，连呼出的白雾都凝着细小的冰碴。
“别急着运功。”苏瑶的声音比洞外的晨雾还软，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白瓷小瓶，倒出三枚裹着蜜蜡的清灵丹，“我加了点‘雪参蜜’，没那么苦。”
丹药入口即化，清苦中裹着绵甜，顺着喉咙滑下，暖意刚触到丹田，就被蚀灵煞冻成细碎的冰粒。
林轩眉头紧锁，额角渗出冷汗，苏瑶见状，竟盘腿坐到他对面，膝盖离他不过半尺，将瑶光镜平放在两人中间。
“试试借我的灵力稳一稳。”她轻声说，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刚要触碰到他的手腕，又忽然顿住，耳尖泛起不易察觉的红，转而将手覆在瑶光镜上，“通过镜子传力，更稳妥。”
林轩看着她垂落的眼睫，长而密，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沾的凝露草香，混着雪参蜜的甜气，竟让丹田的寒意淡了几分。
命魂灯自动浮到剑尖之上，金芒与瑶光镜的白光交织成半透明的光幕，将两人笼罩其中。
林轩运转凌霄心法时，能清晰感受到苏瑶的灵力顺着光幕流转过来，温软如溪，绕开他经脉里的冰碴，一点点裹住蚀灵煞。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带着几分雀跃的议论：“听说掌门将库房的顶级宝物都拿出来了，说是给祭坛一战受伤的弟子疗伤，苏仙子要是在，肯定能领到不少。”
另一人却压低声音：“可我听长老房的师兄说，掌门私下问过师叔祖的下落，语气怪怪的……”
苏瑶的灵力猛地一颤，光幕泛起涟漪。
林轩睁开眼，正撞见她慌乱移开的目光，耳尖还红着。
他伸手将快要倾倒的命魂灯扶稳，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那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开。
苏瑶慌忙收回手，假装整理衣袖：“掌门他……可能是担心我们。”
林轩没接话，只是将半块玉珏放在光幕中央，玉珏的白光骤然亮了些，竟将两人的影子映在洞壁上，肩并肩靠在一起，难分彼此。
“玉珏能引动灵脉。”他低声说，目光落在洞壁的影子上，“这样修炼更快。”
闭关第五日，洞内的凝露草开了细碎的白花，香气浓得化不开。
林轩的蚀灵煞已被逼到经脉末梢，正借着玉珏的灵力炼化，突然感到苏瑶的灵力一阵紊乱，抬头看去，她正咬着下唇，额角渗着冷汗，瑶光镜的光芒忽明忽暗。
“是幻心香！”林轩瞬间反应过来，洞外不知何时飘进淡淡的甜香，正是能引动心魔的幻香。
他刚要催发命魂灯的金光，苏瑶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我看到我爹了，他说我不该帮你……”
林轩的心猛地一紧，不顾经脉的刺痛，将掌心贴在她的眉心，金芒顺着指尖注入：“是幻象，看着我！”
苏瑶睁开眼，瞳孔里满是迷茫，待看清他近在咫尺的脸，才渐渐清醒，猛地抽回手，别过脸去，声音带着鼻音：“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林轩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伸手想替她擦去泪痕，手到半空又停住，转而将命魂灯移到她面前：“灯的金光能驱幻，靠得近点。”
苏瑶默默挪了挪身子，两人的肩膀几乎靠在一起，光幕将他们的体温裹在中间，暖融融的，连洞外的幻心香都被挡在了光幕之外。
第七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洞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灵力碰撞声，伴随着弟子的惊呼：“天玄宗的人打过来了！他们说师叔祖偷了他们的秘宝，要宗主交人！”
林轩和苏瑶同时睁开眼，光幕散去时，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苏瑶刚要起身，就被林轩拉住，他的掌心还带着修炼后的暖意：“先看看情况。”
洞外的议论声越来越清晰：“天玄宗带队的是玄风长老，听说他有件本命法宝‘玄阴幡’，能召阴兵，元婴后期的实力！”
“可我瞧着他身后那两个护卫，气息比元婴长老还强，会不会是化神期的老怪物？”
林轩的指尖在苏瑶的手腕上轻轻捏了下，示意她安心，转而将玉珏重新放回光幕中央：“我们现在出去于事无补，相反他们找不到我们，还能争取一些时间。我们抓紧突破。”
这次两人没有再隔着镜子传力，苏瑶的指尖直接搭在他的脉门上，灵力交融时，林轩能感受到她掌心的薄茧，带着熟悉的触感。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山洞缝隙照进来时，两人同时收功，林轩的金丹已稳固在后期巅峰，经脉里的蚀灵煞彻底炼化，而苏瑶的瑶光镜上，竟多了层淡淡的金光，是命魂灯灵力浸润的结果。
苏瑶将瑶光镜收进储物袋时，不小心碰掉了他放在青石上的剑鞘，弯腰去捡时，发间的白花落在他的手背上。
林轩捏起那朵小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映着她的影子：“凝露草的花，能安神。”
他说着，将花插在她的发间，指尖擦过她的耳尖，感受到那点细微的颤抖。
就在这时，洞外再次传来搜索弟子的声音：“掌门说，静心崖有灵气波动，师叔祖很有可能在这里！”
两人瞬间收敛气息，躲到山洞深处的阴影里。
苏瑶靠在林轩身侧，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金芒气息。
“宗主这么着急找我们，难道是想把我们交给天玄宗？”
她低声说，指尖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袖。
林轩反手握住她的手：“没事。”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看着她发间的白花，突然笑了笑，“等出去了，我给你采一筐凝露草，做雪参蜜丸。”
苏瑶的耳尖又红了，在阴影里轻轻“嗯”了一声，充满甜蜜。
避过搜索弟子，二人继续修炼。
可是在接下来的修炼中。林轩的修炼骤然停滞，丹田内的灵力翻涌。
因为他心中不断暗自思索，出关以后发生太多事，此刻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所以他的心本能的就开始各种胡思乱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蚀灵煞上，这次竟意外发现，玉珏的白光能将煞气转化为微弱的灵力。
他急忙传音给苏瑶：“试试吸收煞气！”
苏瑶半信半疑地运转心法，果然感受到光幕中的煞气正顺着经脉流转，经过玉珏净化后，变成温和的灵力融入金丹。
两人如获至宝，全力投入修炼，山洞内的灵气越来越浓郁，甚至引来了崖壁上的灵草自发向洞口生长。
又过了几日，在一个清晨，林轩猛地睁开眼，金丹在丹田内高速旋转，周身的灵力波动已稳固在金丹大圆满，经脉内的蚀灵煞被彻底清除，只留下一丝微弱的煞气印记，反而让他对幽冥之力的感知更敏锐。
苏瑶也同时收功，瑶光镜的裂痕完全愈合，镜光中甚至能隐约看到阵法纹路：“我突破元婴期了！”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弟子焦急的议论：“不好了！西坡禁地出事了，看守的长老被人重伤，禁地内的血阵残迹被人毁了！”
“是天玄宗干的吧？他们前几天刚来过，今天就出事了！”
“可掌门说天玄宗的人早就离开了，还送了不少疗伤丹药，并表示要和我们修复关系。”
“哪有那种好事，我听说，掌门准备把师叔和大小姐交出去...”
“别瞎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别给自己找麻烦。”
林轩霍然起身，青霄剑在手中嗡鸣作响。
他走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望去，只见宗门方向升起一道黑烟，显然是禁地出事的信号。
苏瑶拽住他的衣袖：“现在不能出去，现在宗主对我们态度不明。”
林轩点头，却在心中盘算着宗门的实力格局：凌天宗现有元婴期掌门凌苍一人，元婴期长老三人，金丹后期长老七人，其中三位是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亲传弟子，立场不明。
金丹弟子约莫五十人，可天玄宗此次显露的实力，单是护卫就有金丹后期的水准，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多高手，还有化神期的老怪物，也不知道具体有几个。
闭关一个多月以后，两人终于决定出关。
林轩的凌霄剑意更添了几分幽冥之力的诡异，苏瑶的瑶光镜能布下简易幻阵。
刚走出山洞，就撞见两名巡逻弟子，他们下意识地摸向武器。
却听到弟子的议论：“听说了吗？掌门怀疑是林轩和苏瑶重伤了禁地长老，因为他们从祭坛一战后就失踪了，现在全宗都在搜捕他们！”
“不可能吧？师叔祖上次还救过我，怎么会通敌？”
“可掌门拿出证据了，说他们的气息出现在禁地附近，天玄宗的人也指认见过他们！”
林轩和苏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凌苍这是要将脏水泼到他们身上，借天玄宗的手除掉他们。
两人悄然退回到山洞阴影中，看着远处搜捕的弟子逐渐靠近，林轩握紧青霄剑，眼中闪过决绝：“既然他不仁，我们就去查西坡禁地的真相，天玄宗和凌苍的勾结，总得有人去揭开。”
苏瑶点头，瑶光镜已蓄起光芒，镜中映出远处搜捕弟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