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没停。
我踩着雪往前走,脚底碾碎的冰碴子发出咔嚓声,像在嚼谁的骨头。刚才那块烧焦的照片还揣在怀里,000的铭牌硌得胸口发闷。但现在顾不上想这些。
北境的天灰得像是被人拿锅底蹭过,远处一座冰峰上站着个人,银发被风扯成一条条,红眼睛亮得不像活人。
谢无赦。
他等我很久了。
“楚昭!”他声音撕裂风雪,带着股疯劲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缩在帝都当缩头乌龟呢!”
我没停下,继续往前走,顺手把断剑从腰间抽出来一点,锈刃刮着鞘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这身打扮,”我抬头喊回去,“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还是赶着去拍魔幻大片?”
他一愣,随即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响,最后几乎是在嚎:“有意思!你说我疯?那你来这儿干嘛?陪我一起疯?”
“不然呢?”我耸肩,“你都把请柬写到尸体脸上了,我不来,显得我不懂事。”
他说的“请柬”,是指挂在雪原四周那些残肢。有妖化人的手臂、腿,甚至脑袋,全被钉在木桩上,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痛苦表情。地上的符文刻得乱七八糟,像是小孩涂鸦,可仔细看,每一笔都在缓缓渗血。
这种场面,一般人早吐了。
但我只是多看了两眼,然后掏出怀里半块冷馍,啃了一口。
弹幕跳了:
【这逼装得漂亮!疯批值+100!】
我咽下干硬的馍,抹了把嘴:“你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吓唬我?要我说,不如整点烧烤。这天气,烤串配酒,多好。”
谢无赦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他猛地抬手,三枚黑钉从耳垂飞出,划出腥红弧线,直奔我面门而来。
我没躲。
钉子擦着脸颊过去,带出一道血线。温热的血顺着下巴滴下去,砸在雪地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我抬手抹了把脸,舔了舔指尖。
“疼吗?”我咧嘴一笑,“再疼点好不好?”
他瞳孔骤缩。
这句话,是他最常对别人说的。
现在被我原样扔回去,像是他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他声音有点抖,“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痛!”
“我不懂?”我往前踏一步,血瞳自动燃起,眼底像点了两簇火,“你见过被人当成实验品,编号刻在心口的感觉吗?你那些小把戏,在我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他又射出两枚钉子,这次目标是我的心脏。
我依旧不动,直到钉影逼近胸口,才轻飘飘抬起断剑,锈刃一挑,两枚黑钉当场炸裂。
血瞳越烧越旺,体内那股焚城之力开始翻涌,皮肤下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弹幕狂刷:
【神降状态可触发!疯批值+150!】
【警告:能量波动已外泄!】
我没管它,盯着谢无赦的眼睛一步步逼近:“你以为你很特别?你以为你折磨别人,就能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他后退半步,银发遮住半边脸。
“你错了。”我冷笑,“你不是想看我疯。你是想让我告诉你——你他妈也是个正常人,值得被好好说话,被认真对待。”
他猛地抬头,红瞳剧烈颤动。
“放屁!”他吼得脖子青筋暴起,“我就是要疯!我就要毁掉一切!你不明白吗?没人能理解我!没人敢靠近我!”
“所以你就拿别人当玩具?”我打断他,“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就是为了证明你存在?”
他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瞪着我。
我缓步走近,断剑轻轻点地:“你要我挖你心口那道疤?行啊。但我告诉你,里面空的不是因为你没人爱,是因为你自己把所有可能填满它的机会,全都杀死了。”
他呼吸乱了。
“你不是怪物。”我说,“你就是个缺爱的傻逼,偏要用最烂的方式求关注。”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你说对了……我就是想要人看看我!看看我到底有多强!多可怕!”
“可你看,”我指了指周围那些残肢,“他们临死前,眼里只有恐惧。没人看你,是因为你从没给人一个‘好好看你’的理由。”
他笑声戛然而止。
我收剑,转身背对他:“你继续疯吧。但别再拿别人当垫脚石。我不吃这套,别人也不该替你承受。”
风更大了。
我走出十几步,听见身后传来膝盖砸进雪里的声音。
回头一看,谢无赦跪在地上,双手撑着雪面,头低着,银发垂下来盖住脸。
但他还在说话,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再疯点……再疯点就好了……”
我没再回应,只是站在原地,任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脑子里弹幕疯狂刷新:
【精神压制完成!疯批值+200!】
【解锁记忆碎片x1:灵魂共鸣识别术(Lv.1)】
【神降状态充能进度:67%】
一股陌生的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种能感知他人情绪根源的能力,专破伪装和执念。看来刚才那一通输出,正好撞上了系统的新门槛。
我活动了下手腕,正准备离开这片鬼地方,忽然察觉不对。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有一道透明的墙立在雪中,像是水晶堆砌而成,反射着惨白的光。
那形状……跟卷轴里看到的主控台背景一模一样。
而且,时间还剩七十一小时四十二分零三秒。
我眯起眼,正要迈步朝那边走,耳边突然响起一阵低语。
不是风声。
也不是幻觉。
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声音叠在一起,听不清内容,却带着强烈的渴望。
“救……我们……”
我猛地转头,扫视四周。
没人。
只有雪,和那些挂着残肢的木桩。
但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止一个来源。
我伸手按住太阳穴,血瞳再次激活,试图锁定声源方向。
就在这一刻,地面微微震动。
前方百米处,积雪突然塌陷,露出一段向下的阶梯,边缘布满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封印被触动了。
阶梯尽头,透出幽蓝的光。
我盯着那入口看了几秒,抬脚就要下去。
可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沙哑的嗓音。
“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