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倒卷的瞬间，我看见谢无赦的手抖了一下。
那一刀割下去，本该痛快淋漓，可他眼神空了半秒，像是突然忘了自己在演什么角色。就这半秒，够我抓到破绽。
“你连信仰都要偷别人的，”我咧嘴一笑，嗓音像砂纸磨过铁皮，“活得跟乞丐似的，还在这装神弄鬼？”
话音落，系统弹幕直接炸了：
【疯批值+400！灵魂抗性提升！】
我感觉脑子里那股灼烧感猛地一缩——刚才还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钻天灵盖，现在居然退成了一阵闷烫。断剑在我掌心嗡得更狠了，锈迹下那道暗纹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点燃。
谢无赦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没动，也没反驳，就是站在那儿，手腕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可节奏乱了。原本整齐划一的血符文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稳的电视画面，闪了几下。
祭坛四周浮起的信徒虚影也停住了。
那些由光凝聚的人形，一个个低着头，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听不清的祷词。可现在，他们齐刷刷地顿了一下，像是集体卡了帧。
“你们拜的是谁？”我抬高声音，往前走了一步，“是他吗？一个靠割自己手腕博关注的自残狂魔？还是说——你们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信什么？”
没人回答。
但空气变了。
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信仰威压，开始出现裂痕。就像一层厚厚的冰面，底下已经有水在涌动。
阿骨打趴在我侧后，喘得厉害：“昭哥……我的妖气……快撑不住了。”
我没回头，只伸手往后勾了勾，让他抓住我的衣角。我知道他快到极限了，妖气被冰墙一点点抽走，连站都快站不稳。可只要他还站着，就是我的底气。
“谢无赦！”我忽然大喊，“你说我是最后一块拼图？那你告诉我，你拼的是什么局？是你自己的梦，还是别人塞给你的剧本？”
他猛地抬头，红瞳里闪过一丝怒意。
“闭嘴！”他吼了一声，手上又是一刀，“我不需要你懂！这是神性之路！是超越凡俗的献祭！”
“献祭？”我冷笑，“你连痛都分不清真假了吧？你以为流血就是虔诚？割肉就是觉悟？”
我指着他的手：“你这一刀一刀的，跟菜市场杀鱼有什么区别？人家杀鱼还为了吃，你呢？就为了几个不认识的鬼影子给你鼓掌？”
【疯批值+120】
【目标防御机制崩溃中】
谢无赦的脸色变了。
他想开口，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不是装的，是真的动摇了。
而就在那一刻，最前面的那个信徒虚影，缓缓转过了头。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光影轮廓，可我能感觉到，它的“视线”落在了谢无赦身上。
然后，它抬起了手。
不是祈祷，是——指向。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的信徒虚影都开始调转方向，齐刷刷地对着谢无赦举起手，像是审判，又像是驱逐。
“不……不可能！”谢无赦后退一步，声音发颤，“我是主持者！我是引导者！你们怎么能——”
话没说完，第一道光刃就劈了过来。
嗖！
那虚影挥手间，一道金色光弧直斩他胸口。他本能举骨刃格挡，可那光刃撞上刀身的瞬间，竟直接穿透，把他整个人掀飞出去，狠狠砸在祭坛边缘。
血喷了出来。
不是从伤口，是从七窍。
他的耳朵、鼻子、眼角都在渗血，整个人蜷在地上抽搐，手里的骨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玩脱了吧？”
信仰反噬，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你要是真心信，它能让你成神；可你要只是借个壳子装大尾巴狼，那它就会反过来把你啃干净。
现在，这些信徒虚影不认他了。
它们不再围绕祭坛旋转，而是缓缓围拢过去，像一群饿极了的野狗，盯着倒在地上的猎物。
祭坛开始震动。
心形凹槽里的血迅速蒸发，符文一道接一道崩裂，发出刺耳的“噼啪”声。四面冰墙也出现了裂纹，金丝般的信仰纹路正在断裂，像是玻璃被人用锤子敲出了蛛网。
阿骨打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我的肩膀：“昭哥……咱们……能走了吗？”
“还不行。”我盯着谢无赦的方向，“好戏才刚开始。”
那个男人正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满脸是血，银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狼狈不堪。可他嘴角居然又扬了起来。
“呵……哈哈哈……”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响，“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我眯起眼。
不对劲。
这家伙疯是疯，但从不失控。刚才那一波心理打击确实重，但他不该这么快就放弃抵抗。
果然，下一秒，他猛地抬手，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骨刃，反手就往自己心口捅！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嘶吼着，“既然你们不信我——那我就强行唤醒它！！”
血光冲天。
那一刀扎得极深，几乎贯穿胸膛。可诡异的是，他没死，反而整个人开始膨胀，皮肤下浮现出黑色脉络，像是某种东西正从他体内往上爬。
祭坛的震动加剧了。
信徒虚影发出尖锐的鸣叫，纷纷后退。冰墙的裂缝蔓延得更快，咔嚓声不断。
我一把拽住阿骨打往后跳：“小心！他在拼命！”
我们刚退开几步，谢无赦的身体突然爆开一团黑雾，那雾气带着腥臭味，迅速包裹住整个阵眼。信徒虚影一碰到那雾，立刻扭曲溃散，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他要强行融合邪灵？”阿骨打瞪大眼，“这不要命了吗？”
“不是融合。”我咬牙，“是献祭自己——把自己当祭品，逼邪灵提前降临。”
这才是最狠的一招。
你不认可我当主持者？行，那我就把自己烧干，用命去换一个结果。
这种玩法，根本不怕反噬，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出来。
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让他得逞。
我低头看手中的断剑，锈迹斑斑的刃身上，那道暗纹已经变得滚烫，血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
神降状态，终于要好了。
倒计时最后三十秒。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
“谢无赦！”我大声喊，“你他妈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抬起头，半边脸浸在血里，眼睛却亮得吓人。
“明白什么？”
“你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先知。”我冷笑，“你就是个被人洗脑的工具人，连自己的信仰都没有，还妄想当神？”
他嘴角抽了抽。
“你懂什么……”
“我懂你连做梦都在抄别人的剧本！”我吼道，“你以为你在追求神性？你只是在模仿别人活过的痕迹！你怕被人说不行，所以拼命证明自己疯；你怕被人说弱，所以割自己来显得狠！可你心里清楚——你什么都不是！”
【疯批值+300】
【神降状态解锁准备：5秒】
谢无赦的手开始发抖。
不是因为伤，是因为情绪。
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也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我不是……我不是……”他喃喃着，声音越来越低。
就在这一刻，祭坛中央的黑雾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回去。那股即将爆发的能量戛然而止，仿佛引擎熄火。
信徒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它们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看着谢无赦，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哀悼。
然后，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消散了。
没有爆炸，没有反击，就这么安静地化作光点，飘向天花板，消失不见。
祭坛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谢无赦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胸口，喘得像条濒死的狗。
冰墙还在，但已经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塌。
我站在原地，血瞳彻底燃起，断剑在掌心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可我没有动手。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胜利，不是杀了他。
是让他清醒地活着，一辈子记住今天这句话——
“你连信仰都要偷别人的，也配谈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