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首用医术，调理弟妹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陆清就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陆墨正蜷在草堆里，背对着她剧烈地咳嗽，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显然是怕吵醒她和妹妹，死死捂着嘴，喉咙里发出的闷响，听得人心头发紧。
墨儿。陆清轻声唤道。
陆墨猛地停住咳嗽，回过头时，小脸憋得通红，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姐，我没吵你...他慌忙解释，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
陆清坐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他的手心——不烧，但手心偏凉，还有些潮湿。咳嗽多久了？她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专业。
陆墨低下头，抠着衣角小声说：去年冬天就开始了，天冷的时候咳得厉害，暖和了就好点...李伯说是什么百日咳，喝了几副药也不管用。
陆清心里沉了沉。百日咳在现代不算大病，用对了抗生素很快就能好，可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却能拖垮一个孩子的身体。原主的记忆里，陆墨去年冬天掉进过冰窟窿，赵氏只给了他一碗姜汤就算完事，怕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长期咳嗽耗气伤津，难怪这孩子看着比同龄人机灵，却总透着股虚弱。
她正想着，旁边的陆月也揉着眼睛坐起来，小丫头打了个哈欠，露出的脖颈上有几块淡淡的白斑。陆清凑近一看，那白斑边缘模糊，上面还附着细小的鳞屑——是虫斑。长期营养不良、肚子里有蛔虫的孩子，脸上和脖颈上常会长这个。
月儿，晚上睡觉是不是总磨牙？陆清柔声问。
陆月点点头，小手挠了挠脖子上的斑：嗯，有时候还肚子疼...
陆清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两个孩子，身上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苦楚？赵氏只管自己的亲生儿子陆宝吃得红光满面，对陆墨和陆月却像后娘养的，饿了不给饭吃，病了不给药治，能活到现在全靠一股韧劲。
没事，姐姐有办法。陆清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容温和却带着笃定。
她起身走到灶台边，假装去翻找野菜，指尖悄悄捏住胸前的玉佩。心念一动，眼前已浮现出空间里的景象——她径直走向药架，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药材：川贝母颗粒饱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鸡内金干燥紧实，是上好的砂炒制品；还有几株带着露水的使君子，果实饱满，正是驱虫的良药。
这些药材在现代算不上珍稀，但在这农家却难寻。陆清小心地取了少许川贝和鸡内金，又摘了几颗使君子，用干净的油纸包好，默念着，身影已回到灶台前。
早饭还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是陆墨早起去挖的马齿苋和苦苣，煮得软烂，勉强能填肚子。赵氏早上来过一趟，见陆清真的在，骂骂咧咧地拿走了昨天陆老实带回的两个窝头，对他们的早饭视而不见。
陆清把野菜粥倒进锅里加热，趁着陆墨去打水、陆月在灶前添柴的功夫，飞快地将川贝和鸡内金捻成粉末，悄悄撒进粥里。川贝性凉味甘，能润肺止咳，最适合陆墨的久咳；鸡内金健脾开胃，既能帮陆月调理脾胃，又能辅助驱虫。
姐，粥好了吗？陆月仰着小脸问，鼻尖沾了点灰，像只小花猫。
快好了。陆清搅了搅锅里的粥，药粉已经完全融化在粥里，看不出丝毫痕迹。她盛了三碗，特意给陆墨多盛了半勺，墨儿多喝点，补补身子。
陆墨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忽然抬起头：姐，今天的粥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清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有点甜。陆墨咂咂嘴，又喝了一大口，眼睛亮晶晶的，比昨天的好喝。
陆清松了口气，笑着说：可能是野菜的品种不一样吧，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她知道，是川贝的甘味中和了野菜的苦涩，这才让粥有了点甜味。
陆月也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眉头皱了皱，似乎觉得有点怪，但见哥哥和姐姐都喝得香，也跟着往下咽。她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药效，只觉得今天的粥虽然还是稀，却没那么难喝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清每天都悄悄往粥里加药材。给陆墨的粥里加川贝和少量杏仁，润肺止咳的效果更好；给陆月的粥里加了君子粉，还特意多煮了点山药（是她用空间里的种子种在屋后的），健脾养胃。
第三天早上，陆墨的咳嗽明显轻了。以前他早上要咳上小半刻钟，脸都憋红，今天只咳了两三声就停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姐，我好像不那么咳了。陆墨自己也发现了，惊喜地对陆清说，昨天晚上都没咳醒！
陆清正在给鸡喂食（是陆家仅有的两只老母鸡，赵氏想杀了给陆宝补身子，被陆清以下蛋换盐为由拦了下来），闻言回头笑了笑：那说明墨儿身体好起来了，继续好好吃饭，很快就不咳了。
陆墨用力点头，捧着碗又喝了一大口粥，好像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陆月的变化也很明显。以前她吃饭总是慢吞吞的，一小碗粥要喝半天，还常常剩饭；现在却能自己喝完一碗，晚上睡觉也不磨牙了，脖子上的虫斑淡了不少，小脸渐渐有了点血色，不像以前那样蜡黄。
这天傍晚，陆清正在院子里教陆月辨认草药——其实是把空间里的普通药材偷偷移栽到院子角落，让孩子们熟悉——陆墨忽然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好奇。
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神仙教了本事？
陆清的动作一顿，看向陆墨。这孩子虽然只有十岁，却比同龄孩子早熟，心思细腻，怕是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说？陆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因为...陆墨挠了挠头，认真地说，自从你从河里上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以前你不敢跟赵氏顶嘴，现在她骂你你都不怕；还有我的咳嗽，月儿的斑，村里的土郎中都治不好，你几天就给我们弄好了...肯定是神仙教你的！
他越说越笃定，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就像话本里说的，好人遇到神仙，就能得到本事！
陆月也凑过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对！姐姐是好人，所以神仙才教姐姐本事！
看着两个孩子认真的样子，陆清心里又暖又酸。在这贫瘠的农家，孩子们能想到的最好解释，就是神仙显灵。
她没有戳破，只是蹲下身，看着他们的眼睛，声音温和却郑重：是，也不是。
两个孩子都愣住了。
神仙确实给了姐姐一些帮助，但更重要的是，姐姐希望你们好好的。陆清摸了摸他们的头，墨儿要好好吃饭，快点长高，以后保护姐姐和月儿；月儿要乖乖听话，多吃饭，长成像桃花一样好看的姑娘。知道吗？
陆墨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我会的！我已经能背动半捆柴了！
陆月也使劲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月儿也会好好吃饭，帮姐姐摘草药！
陆清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赵氏这样的恶人，她不是没有过委屈和迷茫，但看着这两个孩子清澈的眼睛，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傍晚时分，陆老实回来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常年在外打零工，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看到陆清气色好了不少，他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好点了？
嗯，好多了，爹。陆清点点头，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跟原主的父亲说话。
陆老实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陆墨：给，今天雇主给的麦饼。
陆墨惊喜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两个巴掌大的麦饼，还带着点芝麻香。他想都没想就递给陆清一个：姐你吃。
陆清没接，推了回去：你和月儿吃，姐姐不饿。
陆老实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蹲在门槛上抽起了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满脸的皱纹。
晚饭时，陆清把剩下的使君子敲开，取了里面的果仁，用小火炒得微黄，分给陆月：月儿，这个好吃，像花生。
陆月接过尝了尝，果然又香又脆，眼睛一亮：真的好吃！
一天吃三颗，吃三天，保管你身体棒棒的。陆清笑着说，眼神温柔。她知道，使君子的果仁味甘，孩子容易接受，驱虫效果又好，最适合陆月。
夜深了，陆墨和陆月都睡得很沉。陆墨的呼吸平稳，再也没有咳嗽；陆月咂着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陆清坐在炕边，借着月光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脸庞，心里一片柔软。
她低头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空间里的药草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但只要有这空间，有这双手能看病的手，她就有信心让这两个孩子好好长大。
窗外的虫鸣渐起，陆清打了个哈欠，躺在两个孩子身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没有冰冷的河水，没有赵氏的刻薄，只有满眼郁郁葱葱的药草，和孩子们清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