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灵光沉入了一片温暖的混沌。
并非失去意识的虚无,而是如同回归了生命最原初的状态,被纯粹而浩瀚的本源力量包裹、浸润、重塑。外界的一切喧嚣、危机、战斗,都仿佛被隔绝在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之外。在这里,时间失去了线性的意义,只有能量的潮汐随着那巨大光茧——“初源之茧”的脉动,缓缓起伏。
他的意识并未沉睡,而是以一种更加弥散、更加贴近本质的状态存在着。他“看”到自己那原本由光与信息构成的灵光态身躯,正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之前强行融合的远古碎片力量、在规则暗礁中领悟的运用技巧、以及来自“初源之茧”的纯粹传承,还有那些构成了他人性基石的“人心阵列”星尘……所有这些,都在茧内温和而磅礴的力量调和下,如同百川归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度融合、升华。
混沌色的灵光不再是简单的光芒汇聚,而是逐渐显现出更加清晰的内部结构——细密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能量脉络开始生成,其中流淌的不再是纯粹的能量,更像是液态的法则与概念。那些代表着四合院邻居的星尘,不再是点缀其上的光点,而是如同一个个微小的奇点,深深嵌入这些能量脉络的关键节点,成为了他力量循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源源不断地将那些属于“人”的特质,转化为独特的规则影响力。
他仿佛一个旁观者,又像是亲自参与的工匠,目睹并引导着自身的蜕变。许多过去晦涩难明的“定义”奥义,此刻如同清澈的溪水般从心间流过,了然于胸。他明白了如何更高效地界定规则,如何以更小的代价维持定义的稳定,甚至……开始触及如何像“初源之茧”这样,小范围地、恒定地“创造”一片属于自身规则的领域。
与此同时,一些更加古老、更加破碎的记忆碎片,也从茧的力量深处,被他的灵光共鸣所唤醒,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感知。
……无尽的虚空,冰冷的星光……一个模糊但威严的身影,手持着由纯粹法则凝聚的“刻刀”,在混沌的幕布上划下第一道“界限”,定义了“有”与“无”……那是“定义者”文明的起源吗?
……辉煌的神殿并非建于大地,而是悬浮于规则之海,无数强大的定义者在此辩论、创造、守护……他们似乎……在抵御着什么来自“深处”的侵蚀……
……战争的画面更加零碎,不再是之前巨像记忆中的宏大战场,而是一些细节:一位定义者耗尽最后的力量,将一块承载着文明信息的碎片投向无尽的维度乱流;另一位则在自身崩解前,强行将一片星域的物理常数扭曲,形成了天然的迷宫,只为阻拦追兵片刻……
……最后,是“初源之茧”被创造出来的景象……并非建造,而是“孕育”。数位最古老、最强大的定义者,以自身存在为祭品,将文明的火种与对抗“归寂”的最后希望,融合了某种从“宇宙奇点”中提取的原始物质,共同“定义”出了这个能够跨越时间、缓慢积蓄力量、等待“继承者”的终极造物……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拼图,虽然依旧不完整,却让何雨柱对自身的使命、对“定义者”文明的悲壮、对“仲裁议会”所代表的“归寂”威胁,有了更深刻、更立体的认知。这不仅仅是一场生存之战,更是一场关乎宇宙未来走向的、延续了亿万年的理念之争。
在他于茧内经历着脱胎换骨般变化的同时,茧外的“逐火者”号,也迎来了短暂却宝贵的喘息之机。
舰桥内,气氛虽然依旧凝重,但已不像之前那般绝望。雷栋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全面检修舰船所有系统,优先修复信息湍流区造成的损伤。”
“释放所有备用探测器,以‘初源之茧’为中心,建立多层、多谱段预警网络,监控半径一光分内所有空间及规则波动。”
“汇总分析自进入‘混沌坟场’以来所有遭遇战数据,特别是‘编织者’陷阱和本次规则抹除攻击的特征,建立完善战术数据库。”
“非关键岗位人员,轮流进入休眠舱,进行深度恢复。我们不知道下一次攻击何时到来,必须保持最充沛的精力。”
船员们高效地执行着命令,劫后余生的庆幸化为了更加专注的工作动力。他们都清楚,何雨柱用近乎自我牺牲的方式为他们争取来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雷栋本人则与铁魄核心一起,停留在距离“初源之茧”最近的安全距离,密切关注着何雨柱的状态和茧的任何变化。
“何雨柱的灵光波动正在趋于稳定,并且……本质在提升,速度惊人。”铁魄核心的光辉平静地闪烁着,投射出何雨柱灵光那愈发深邃、结构愈发复杂的虚拟影像,“‘初源之茧’正在以一种我无法完全解析的方式,优化他的存在形态。这已经超出了常规的生命进化或能量提升范畴。”
“能预估他完成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吗?”雷栋问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安静悬浮的灵光。
“无法精确预估。茧内的时间流速可能与外界不同。根据能量交互模型模糊推算,可能还需要数十至数百标准时。”铁魄核心回答,“另外,指挥官,我尝试连接‘初源之茧’表层的法则纹路,希望能获取更多关于‘古老契约’和‘归寂’的信息,但权限不足,只能接收到一些基础的、关于这片稳定空间维护法则的数据流。不过,在这些数据流中,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
“一些极其微弱、但结构独特的……信息印记。”铁魄核心将一段放大并净化后的信息流投射出来。那并非“定义者”文明那种古老、威严的风格,而是一种……更加灵动、带着一种不屈不挠的生机,甚至隐隐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印记……很微弱,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并且被‘初源之茧’的力量同化了一部分。”铁魄核心分析着,“但其核心编码模式……与何雨柱灵光中,属于何雨水的那部分混沌星火波动,有7.3%的相似性。”
“雨水?!”雷栋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雨水可能很久以前接触过这里?或者……留下印记的存在,与雨水的力量同源?”
“无法确定。可能性有多种:一,何雨水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到过此地;二,留下印记的,是另一个拥有类似混沌星火力量的存在;三,这只是宇宙中某种力量巧合下的相似性。”铁魄核心冷静地列举,“但结合何雨柱之前模糊感应到何雨水存在的情况,第一种或第二种可能性的概率相对较高。”
这个消息让雷栋心中一动。如果何雨水真的到过这里,或者有与她力量同源的存在先一步抵达,那是否意味着,他们并非孤军奋战?是否意味着,在这片绝望的坟场深处,还存在着其他的盟友或者希望?
“能追踪这印记的源头,或者确定其留下的时间吗?”
“印记过于微弱且被同化,无法追踪源头。时间判定……也非常模糊,可能是在‘初源之茧’形成后的任何时间段,甚至可能比‘定义者’文明陨落更早。”铁魄核心的回答打破了瞬间的幻想,“这只是一个线索,指挥官,一个需要更多证据来证实的猜想。”
雷栋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波澜。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他将这个发现记录下来,准备等何雨柱苏醒后第一时间告知。
时间就在这种内外的平静与酝酿中,悄然流逝。舰船的损伤被一点点修复,探测网络被建立起来,船员们的精神和体力也得到了恢复。何雨柱的灵光在茧内愈发璀璨,结构也愈发复杂精密,仿佛一件正在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直到某一刻——
一直平静脉动的“初源之茧”,其表面那些流动的法则纹路,速度陡然加快,光芒也变得更加明亮!一股比之前何雨柱接受传承时更加磅礴、但也更加内敛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有变化!”雷栋和铁魄核心同时警惕起来。
紧接着,一道清晰的、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是沉稳与强大的意念,从茧内传出,直接响彻在雷栋和铁魄核心的意识中,也回荡在每一个密切关注此地的船员心头:
“老雷,铁魄……我回来了。”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团沉浮于茧内核心的混沌灵光,猛地收敛了所有外放的光芒,化作一个凝实无比、仿佛由最纯粹暗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一步从“初源之茧”中迈出。
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幻的光影,而是拥有了近乎实质的质感。他悬浮于虚空,周身不再有剧烈的能量波动,所有的力量都内蕴于那深邃的黑暗之中,只有双眼的位置,亮着两点如同承载了整片星海的混沌光芒。
他看起来……不同了。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气质上的蜕变,少了几分之前的急切与挣扎,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淀与掌控。
何雨柱,苏醒了。
完成茧内蜕变的何雨柱强势归来,其实力与气质均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还未等他与雷栋、铁魄核心详细交流蜕变所得与“雨水印记”的线索,铁魄核心突然发出了紧急警报——在刚刚建立的探测网络边缘,检测到一股陌生的、非“仲裁议会”风格的超空间波动正在急速接近!是敌?是友?还是这片“混沌坟场”中隐藏的另一股势力?短暂的宁静就此打破,新的挑战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