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那群神仙家人,总算是走了。
林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后院之中,再次恢复了那份独属于他的宁静与祥和。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他重新躺回那张吱呀作响的太师椅里,闭上眼睛。
这,才是人生啊。
打打杀杀什么的,太累了。
拯救世界什么的,太麻烦了。
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一条咸鱼,最符合他的气质。
然而。
这份惬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道略显急促,又带着几分犹豫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林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怎么又有人来?
还让不让人好好午睡了?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不耐烦地想着,若是来人没什么要紧事,就直接打出去算了。
“林渊。”
一道清脆,却又带着几分复杂情绪的女声,在院中响起。
是顾凝雪。
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武道服,将那本就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只是,她此刻的表情,却远没有她身上的曲线那般自信。
那张向来骄傲的俏脸上,写满了震惊、不解,以及……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挫败。
“我真没想到……”
顾凝雪看着那个躺在椅子上,仿佛已经睡死过去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
“你……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一夜之间,名动炎京。”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说,你是我们炎京城的救世主。”
林渊终于舍得动弹一下了。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过身,背对着顾凝雪。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刚睡醒的鼻音。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个天才。”
“是你自己不信而已。”
“……”
顾凝雪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双漂亮的凤眸,瞬间瞪大!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与憋屈,猛地涌上心头!
是啊!
他早就说过了!
在荒原狩猎之前,在首都武道大学的校园里,在每一次看似荒唐的偶遇中!
他都用那种玩世不恭,仿佛在开玩笑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宣称着自己的“天才”之名!
可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只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油嘴滑舌的纨绔子弟!
只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拙劣搭讪!
她,从来没有信过!
甚至,打心底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然而现在,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个她曾经看不起的男人,如今,已经站在了她需要拼尽全力,才能仰望的高度!
他不动声色之间,便可挽救一座城,数千万的生灵!
而自己呢?
在那场惨烈的守城战中,自己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勉强自保,斩杀了几头凶兽而已。
差距!
如同天堑鸿沟般的,巨大差距!
顾凝雪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那份刺痛,让她那颗骄傲到极点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不行!
我,顾凝雪,绝不认输!
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修炼!
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
我……
她心中的豪言壮语,还没来得及彻底成型。
又是一阵脚步声,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素雅长裙,气质知性,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的女孩,正缓步走来。
她的身上,没有顾凝雪那种锋芒毕露的战意,反而带着一股书卷气。
但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一种,对于某种事物,近乎于狂热的专注与执着。
正是陈若曦!
顾凝雪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怎么也来了?
在首都武道大学,她和陈若曦,可以说是两个不同领域,却又齐名的绝代双骄。
一个是武道之中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
一个是炼器一途无可争议的未来宗师。
两人之间,虽无太多交情,却也算得上是彼此都认可的,同级别的天才。
可此刻,陈若曦的脸上,却带着一种,顾凝雪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崇敬、感激……
甚至还有几分小学生见到班主任时的,忐忑与不安。
而且,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死死地锁定在那个躺在太师椅上的男人身上!
仿佛,这整个院子里,除了他,再无他物!
“林渊……同学。”
陈若曦走到林渊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我……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轰!!!
顾凝雪的大脑,再次遭受了一记重创!
又……又是来感谢的?!
这个男人,到底还背着所有人,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林渊,终于舍得将那双懒洋洋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
他瞥了一眼面前这个,姿态放得极低的炼器天才。
“谢我?”
“谢我什么?”
此言一出。
陈若曦那张白皙的俏脸,瞬间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摆着手,急急地解释道:“是……是关于炼器术的指点!”
炼器术?!
顾凝雪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可儿妹妹每次问完您,回来告诉我的答案,都让我有种茅塞顿开,拨云见日的感觉!”
陈若曦的眼中,异彩连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您只是用了最简单的几句话,就点出了我所有思路里的谬误!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山脚下的我,突然看到了山顶的风景!”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
静。
整个后院,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顾凝雪,彻底石化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精美的冰雕。
但她的脑海里,却早已掀起了,堪比十二级海啸般的,滔天巨浪!
原来……
是这样吗?
原来,那个在炼器领域,同样骄傲得如同一只白天鹅的陈若曦。
竟然一直都在用这种方式,偷偷地,向林渊请教?!
这……
这简直比炎京城保卫战的胜利,还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那个男人……
他不仅在战略谋划上,有着鬼神莫测之能!
不仅在武道天赋上,有着深不可测的修为!
他……他竟然,连那晦涩、繁复到了极点的上古炼器术,都有着宗师级别的造诣?!
这,还他妈的是人吗?!
就在顾凝雪的世界观,即将彻底崩塌粉碎之际。
林渊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终于从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
“林渊……不!林大师!”
“您的大恩大德,若曦,没齿难忘!”
陈若曦再次,对着林渊深深一躬到底!
“行了行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道哉。”
林渊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重新躺了回去。
“……”
自始至终。
顾凝雪没有说话。
她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陈若曦和林渊的身上,扫来扫去。
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