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既定,执行便成为关键。
刘复的目光最后落在工部尚书身上。
“工部尚书何在。”
“臣在!”
工部尚书连忙出列。
“西域大都护府能否有效行使职权,帝国能否真正掌控西域,系于一路!”
刘复语气凝重,
“凉州至西域之水泥官道,乃国之命脉,必须不惜代价,全力推进!”
“朕要求,一年之内,路通玉门关!三年之内,路基延伸至楼兰故地(鄯善)!
五年之内,至少要保证通往于阗、车师等主要邦国的干道畅通无阻!”
工部尚书感到压力巨大,但也知道此事关乎国运,硬着头皮道:
“臣遵旨!然……陛下,西域地理复杂,戈壁、荒漠、山峦阻隔,工程艰巨,耗费必将倍增,且劳力……”
刘复打断他:
“劳力?劳役营中,尚有万余战俘!后续西域若有不服,其青壮亦是劳力来源!
朕要让他们明白,对抗天朝,唯有劳作至死一途!经费之事,朕会命户部全力保障,程昱?”
程昱出列:
“陛下放心,北伐之后,休养生息数年,国库充盈。
且丝路一旦完全畅通,商税必将大增,长远来看,投入必能收回!”
作为户部尚书,他算的是大账。
刘复满意地点头:
“不仅如此。道路沿途,需设立驿站、补给点、巡逻哨所,使之成为连接帝国与西域的牢固链条。
要让西域诸国看到,这条路,不仅带来财富,更带来秩序与不可抗拒的天朝威严!”
一条以水泥浇筑、以帝国意志驱动的“天路”,即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坚固度,向着遥远的西方延伸。
朝会散去,各项决议迅速化为具体的政令,通过发达的驿传系统,发往各地。
庞大的帝国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吏部开始筛选西域大都护的人选;
兵部调兵遣将,筹划驻军轮换与布防;
礼部着手拟定西域子弟入学章程;
户部核算预算,调拨钱粮;
而工部,则成为了压力最大的部门,无数的物料开始向凉州汇集,图纸被反复修改,更多的工匠和监工被派往西方,督促进度。
在城外劳役营,马超、韩遂等人,以及先前俘获的鲜卑战俘,在皮鞭和呵斥下,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继续搬砖凿石。
凉州乃至未来的西域,无数的官吏、军人、商人、工匠、移民,都将被这条不断延伸的道路所吸引、所驱动。
财富、知识、技术、文化,将沿着这条路加速流动、碰撞、融合。
刘复独立于宫城高处,凭栏远眺,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条灰白色的巨龙正咆哮着冲向西方。
大宋十年,夏末秋初,开封城。
距离大宋皇帝刘复最终任命吕绮玲为大宋西域都护府首任将军,已过去大半年。
这半年来,凭借其自身的精明果决,加上其父吕布的勇猛强大与高顺的沉稳辅佐,加之朝廷源源不断的支持,这位女都护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终于在西域初步重新树立起了中原王朝的旗号与秩序。
西域都护府的重新建立,如同在躁动的丝路上打下了一根坚实的楔子,虽然尚不能完全掌控广袤西域的每一个角落,但至少确保了主干道的相对畅通与安全,为大宋与西域乃至更远方的商贸往来,铺平了道路。
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回开封,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但更多的是一种乐观情绪在弥漫。
而真正将这种情绪点燃,化为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的,是颜良的归来。
这一日,开封城西市,一如往常般人声鼎沸,商贾云集。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货物的气息,本地绸缎、南方茶叶、北方皮草……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股骤然闯入的异域风情所打破。
先是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驼铃声由远及近,压过了市集的嘈杂。
紧接着,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如同蜿蜒的长龙,缓缓驶入了西市的主干道。
为首的,正是颜良。
他端坐于一匹神骏的河西健马之上,身姿依旧挺拔,
皮肤黝黑了许多,眼角也添了几道深刻的皱纹,如同是西域风沙与烈日留下的印记。
但他那双眼睛,却闪烁着比当年在袁绍麾下时更为锐利的光芒。
他身后的商队,规模惊人。
数十匹骆驼满载着鼓鼓囊囊的包裹,高大的双峰之间挂着成串的皮囊和筐篓。
紧随其后的骡马大车更是络绎不绝,车轮碾过青石板混合水泥铺就的路,发出沉重的辘辘声。
最引人注目的,是商队所承载的货物。
那些巨大的包裹有些散开了一部分,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于阗美玉原石与雕件,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散发着浓郁辛香气息的香料,如胡椒、肉桂、豆蔻,被小心地装在特制的木箱里,依旧阻不住那勾人魂魄的味道弥漫开来;
还有织工繁复、图案鲜艳的西域地毯,柔软如云、洁白似雪的极品羊绒,以及许多中原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如巨大的鸵鸟卵、色彩瑰丽的琉璃器皿等等。
这支队伍,本身就像是从最近开封晚报连载的爆火话本小说,《丝路传说》里走出来的移动宝库。
“看!是颜良!颜氏商行的颜东家回来了!”
“天爷!这得带回来多少宝贝?这得值多少钱?”
“快看那玉石!那块羊脂白玉,怕是价值连城吧!”
“还有那香料,闻着就提神!这要是放到东市珍宝阁,得卖上天价!”
惊叹声、议论声、吸口水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西市。
人们拥挤在道路两旁,伸长了脖子,眼中充满了羡慕、嫉妒与赤裸裸的贪婪。
孩童们在人群中穿梭,试图去触摸那些色彩鲜艳的地毯,被商队护卫温和地拦开。
颜良面带微笑,对周围的喧嚣恍若未闻,又或者说早已习惯。
他从容地指挥着伙计和护卫们维持秩序,将商队缓缓引向他在西市早已盘下的巨大货栈。
他的动作熟练而自信,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财富的节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