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说考完试来捡人还真考完试来捡人。
齐传铮正在翻来覆去的骚扰秦辙。
楚云天背着手走进去的时候宛如看见救星的不是齐传铮,而是秦辙:“师兄。”
“认得我啊?”楚云天忍着笑,“认得我玉令不?”
“认得。”秦辙低头,“但是不敢擅作主张。”
“不敢擅作主张不抓人,倒是敢擅作主张抓人。”楚云天看向齐传铮,“小齐,别笑了,下次我不来救你你就待戒律堂吧。”
“你说不让我乱跑果然是对的。”齐传铮走过去,旁若无人的直接把人抱进怀里:“考核很简单吧。”
秦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谁不知道楚云天不给人碰。
“在戒律堂呢。”楚云天没有抱他而是欲推开人,“回明镜台给你抱。”
“下午还有几门啊,”齐传铮抬起头,“我可不敢乱逛了。”
“你逛呗。”楚云天抚了扶人长发,“头发扎的乱七八糟的。”
楚云天对齐传铮软话说多了,齐传铮都快忘了其实他大自己好几岁还比自己高了。
他是对自己娇,不是对别人也这样好声好气。
“我都想剪头发了,”齐传铮笑笑,“太长了。”
你和他们说说,把我领走吧,我们吃饭去。
“好。”楚云天点头,“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头发扎起来才刚到你上臂一半。现在是长了,扎起来都及腰了。”
“没你头发长。”齐传铮看楚云天朝秦辙走过去,“你看你,扎起来都能垂到膝盖。”
楚云天头发长但毫不累赘,反而飘飘然衬得他气质出尘。墨色长发墨色瞳仁,他身上除了这几点颜色便是渐变的校服与腰间的玉环玉令珍珠缀,还有金银盘扣。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瞧上去活色生香,宛如一幅水墨画。
及冠之后只有晏弦终是真把头发全盘上去,楚云天和齐传铮没过文书,他还是扎马尾,只是发绳换了银冠。
他光是那样素净清淡的站着,齐传铮就挪不开视线。
虽然对别人他面无表情的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无奈。
但齐传铮不一样。
交代完,楚云天便领着齐传铮去吃饭:“下午还有五门。”
齐传铮根本记不住他那么多课业:“你们能提前交卷吗?”
“能,”楚云天点头,“但我的要作为标准卷,简省不了。”
不然我早就提前交完出来找你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遇见晏弦终那俩,”齐传铮笑着挨住人,“还是他们要批试卷?”
“大师兄要,师兄不要。”楚云天想了想,“我们考试的不参与批卷。”
春考过后放成绩,弟子可以登浮空堂查等级。
“那如果升甲等弟子的话,”齐传铮偏头,“你可以收徒弟了?”
“看归哪个长老座下吧。”楚云天抬了抬下巴,“你惦记的师兄他们,来了。”
“我就猜到你们要来膳堂!”晏弦终挥手,“听说小齐被逮去戒律堂了?”
“你不去捞人让我去,”楚云天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真该给他个袍子了。”
“不热啊?”嵇揽琛转过身,“而且,他穿的上吗?”
“那我总不能给他校服吧。”楚云天想了想,“外门弟子在内门晃或甲等以下弟子在宗主殿晃,他更会被逮。”
“要我说,”晏弦终就笑,“你把他点进来当你座下甲等弟子不就得了。”
齐传铮:?
嵇揽琛:?
楚云天:?
还能这样的?
“对啊,”晏弦终看起来不像开玩笑,“挂个虚的甲等弟子,能不能服众的,反正你给他当师父,不比等他及冠领家眷通行令方便。而且,你是副宗主,徇私一下,体验一下权限嘛。”
“……”楚云天觉得知风会把他清理门户,“尽出馊主意。”
“我也觉得可以。”嵇揽琛点头,“让宗主也体会一下当师祖的感觉。”
“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齐传铮绝不想背那八千门规,“有没有想过把我招进来了我犯了错更能把我逮去戒律堂罚?”
楚云天这下是真憋不住笑了:“好了,先吃饭。回头我请示一下师父。”
话虽这么说,表面上他要请示知风那就是真有这个心,但知风知道他想做的事,怕是绝不会松口同意他这么做,齐传铮真挂到天恒宗名下,行事必受桎梏。
几个人还是几碟子小菜加上一大碗饭,齐传铮吃完饭回明镜台练功去。他真一点不练是不可能的,楚云天要考试用不着,和他说如果练弓法就用繁逾。
“对了,觉照砚,你们真去平宜?”晏弦终问道,“宗主为什么一定要带你去?”
“他可能有他的打算。”楚云天想了想。
其实他知道,知风是准备带着他走入民间去推行那个计划了。
这顿饭没吃很久,几个人光考试,宗门的事务还没处理,匆匆吃完就各自去忙了。
楚云天也跟着嵇揽琛去了议事堂,他要过目一些事务决议。
齐传铮也没消停很久。因为下午,本该考试的时间,他接到了楚云天的传音:“小齐。”
“什么事?”齐传铮点上耳朵,“出事了?”
“官府上报,瀛洲无辖管世家所以紧急事务直接报上天恒宗,”楚云天答的言简意赅,“地址你用我玉令进浮空堂,我考完试提前交卷去。”
“好。”齐传铮点头。
楚云天说完就断了传音,他还得继续考试。
齐传铮除了用玉令进出山门,还没进过浮空堂。
他看楚云天动过,所以他稍微记得点怎么进。
浮空堂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储物空间只是放进去的是人,齐传铮翻到宗门事务那栏:“耍猴人在街头撒纸钱?还袭击百姓?纸钱化刃?”
难怪要上报天恒宗。官府只有一两个身带低阶修为的能联络仙门世家,遇到这种一看就难对付的,自然要找仙门处理。
一般来说百姓里总有几个身带修为的热心民众,根本犯不着天恒宗出手,也没人敢在天恒宗的地盘顶风作案。
齐传铮看了那报上来的描述,以契约唤来前辈,直接走上空飞下了山。
这是摆明了天恒宗大部分在考试,长老与弟子均无暇。
他算好了的时间。
而且敢来天恒宗撒泼,必不是等闲之辈。
前辈纵风快得很,齐传铮在路上还在翻官府报上来的记录。
“杀了三十几个民众,”齐传铮倒吸一口凉气,“谁下山了?洒扫长老??敲钟长老???”
他几乎是在离地三尺之遥的距离就御风跃下。
述心离手,斩断袭向普通百姓的纸刃。
长老层应该是还没到,齐传铮掷出燧洗拦住纸刃,同时并指传音:“楚云天!能不能申请医修下山!”
楚云天这试估计是很难考下去了。
齐传铮传完才想起来浮空堂有协同下山长老的传音线。
楚云天没回复之前,他先随便连了敲钟长老:“我是副宗主楚云天道侣齐传铮,我申请医修下山援助。”
“敲钟长老。”敲钟长老倒是接了,“他还在考试,你下去了?”
“我有灵兽。”齐传铮边解决着那耍猴人边救民众,“你们不会空间传送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倏息间,齐传铮身边裂开两道裂痕:“不传是怕吓到民众。”
但现场乱成这样,吓不吓到的,还有那耍猴人吓人?
齐传铮定睛看向那耍猴人,他的颈间,是骨哨。
这耍猴人瘦的四肢近乎扭曲,碎发及肩,乱毛半扎,形如流浪汉,个子倒是不小,那面庞疯的和萧执玉如出一辙,虽然他们长的两模两样。
如果说萧执玉好歹是个人,那这耍猴人就活脱脱猴子成精。
耍猴人笑的极其癫狂:“没想到啊,你们天恒宗夏考的日子还能遣出人来。是的,我是萧执玉同僚,骨醉宫销生楼耍猴人候彦平,天恒宗的宵小之辈们,很高兴与你们交手。”
“侯彦平……”齐传铮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们销生楼到底还有多少人?”
“销生楼含名号的暂不知其数,”洒扫长老低声,“天恒宗知道的有执卷人萧执玉,敛衣人从敛默,这耍猴人侯彦平,好像还有与他一母同胞的姐姐饲蛇人司灵轻,擒风人秦凭光,目前天恒宗知道的就这几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们。”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齐传铮皱眉,“这可棘手了。”
侯彦平显然并不想恋战。
他斗篷一挥,数百只小猴子四散着扑向他们与民众。齐传铮操纵着燧洗,总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随他们一起来的医修是林寻安。她恰好在指导医修,本想夏考完再起身告辞;果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巧了她在这,巧了她不考试能下山。
楚云天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赶来:“敛衣人去干天恒宗了。”
“啊??”齐传铮在和长老一起点此次民众的损失,“我们刚把那个耍猴人打伤,抓不住,他跑了。”
救他的人是饲蛇人司灵轻。
“敛衣人从敛默也是刚走。”楚云天皱眉,“他们说,很期待在平宜再遇见我们。”
“有病吧。”齐传铮骂骂咧咧的,“那你的考试……”
“延时了。今晚可能熬夜考。”楚云天眉心微蹙,“这不止是我的考试。”
但月州这么玩儿,意味着他们要考试,还要开会,楚云天这个副宗主不可能不去。
简直是故意的。
“骨醉宫有夏考吗,”齐传铮冷笑,“我也去给他们添点麻烦。”
“你想的好。”楚云天斥他,“这边处理完了就回宗门。”
月州那帮疯子,还真是送了个天大的见面礼。
齐传铮点点头,侯彦平别的不干,放一堆猴子出来叽叽呱呱的缠着人抱着人,一打才发现都是虚影,其中只有夹杂的没几个是真猴子,他比萧执玉还离谱。
“敛衣人那边,”楚云天沉声,“纸钱为刃。尔后手执花旗,摇一下那幻术就不一样。”
她的花旗,是一个木杆,旌节般垂下花布串起的层层布片,瞧着秃杆又花里胡哨,宛如一个剪碎的拖把。
“这骨醉宫,”齐传铮骂骂咧咧,“一帮疯子长的倒是好看,道德是一点没有。”
楚云天点头,欲向那长老去记录情况:“我只能出来半个时辰。我还得抓紧时间回去该考的考完。今晚怕是要过子时才能歇息了……齐传铮!”
是侯彦平。
跟当时萧执玉去而复返回来呱唧给了晏弦终一下一模一样,他也回来给了楚云天一下。
但这次齐传铮没让他得逞。
吃一堑长一智他要是吃过亏还不知道萧执玉带的人会干出什么好事,那他就不是十六岁了。
齐传铮本来是想用述心那刀刃挡的。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这一次,伤到的不是楚云天。
而是齐传铮自己。
他如果没有多迈出那一步拦在楚云天身前,他本有九成把握挡下这一击。
但他不敢赌那唯一的一成。
所以他本能与动作比脑子更快,一秒没有多想,自己挡在了楚云天面前。
哪怕只有三成概率能挡下。
没关系,那七成,够他保下楚云天了。
“齐传铮……”楚云天掷出繁逾,扶住人。
幸好这次不是燧洗剑。
虽然位置和晏弦终一模一样。
但齐传铮凝丹了?齐传铮有七阶五层了?齐传铮像晏弦终那样常年在宗门锻体修炼十年如一日了?
他来天恒宗,不过一月多。
繁逾化剑,出剑即见血。
楚云天看都没有看身后,右手一挥便接住了剑。
直到繁逾回到手中,他的思绪才回笼。
他没想过在自己手里齐传铮还会受伤。
下午考试考一半监考长老将事务传达给他他信心满满的说他先考试小齐可以的时候他没慌。
从敛默来天恒宗捣蛋晏弦终嵇揽琛御敌让他与长老先去山下的时候他也没慌。
楚云天一向是沉静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保住齐传铮。
但是从越江,到寒涧,再到朝露阁……
他真的,保住了他一次次硬求的爱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