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星陨阁修士的厉喝与追击的破空声如同催命的符咒,林风等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古城废墟的断壁残垣间疯狂穿梭。那股自中心区域扩散开来的强烈寂灭意志,如同无形的泥沼,不仅干扰着他们的神识,更不断冲击着他们的道心,试图引动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混乱。
柳依依十指在九霄环佩上急速拂动,琴音不再是单一的曲调,而是化作层层叠叠、如同绵密蛛网般的灵韵波纹,向后扩散。这波纹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混淆”与“延迟”。音波过处,空间的律动被 subtly 改变,追击者的神识感知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对距离和方位的判断出现细微偏差,他们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一丝凝滞。
正是这细微的差距,为林风等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向西南,笔架峰方向!”林风传音喝道,目光坚定。既然中心区域已成龙潭虎穴,星陨阁布防严密,那么壁画所示的、位于西南角的祭坛,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众人方向一转,如同利剑般射向古城西南区域。这里的建筑残骸更为密集,黑雾相对稀薄,但那种源自地底深处的、苍茫古老的玄黄道韵却愈发清晰可感。背上玉棺中,启的气息波动也随着靠近而变得更加明显,仿佛沉睡的雄狮听到了远山的呼唤。
追击的星陨阁修士显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攻势更加凌厉,数道蕴含着寂灭气息的黑芒如同毒蛇般攒射而来,所过之处,连残垣断壁都被侵蚀消融。
赵莽怒吼一声,猛地转身,双拳齐出!暗金色的玄黄之气轰然爆发,在他身前化作一面凝实的、雕刻着古朴山川纹路的巨盾虚影!
“玄黄壁!”
黑芒撞击在巨盾虚影之上,发出沉闷的嗤嗤声响,寂灭之力与厚重的玄黄之气激烈碰撞、湮灭。赵莽身形微晃,脚下地面龟裂,但他牢牢钉在原地,硬生生挡住了这一波攻击,为队友争取到了脱离战场的最后时间。
“走!”林风一把拉住还想继续硬抗的赵莽,众人再次发力,瞬间没入西南区域一片更加密集、如同迷宫般的残破建筑群中。
七拐八绕,凭借着林风强大的神识和对气机的敏锐把握,众人终于暂时甩掉了身后的追兵。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形似笔架、高约数百丈的暗红色山峰脚下。山峰同样饱经风沙侵蚀,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在其面向古城中心的一侧,却有一片相对平整的崖壁,崖壁前,赫然矗立着一座用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呈圆形,共分三层,层层收缩,最高处直径约三丈。坛体表面刻满了与壁画上相似的、如今已大多模糊不清的玄奥符文,充满了岁月的沉淀感。祭坛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一个明显的、三足两耳的凹槽,其形状大小,与壁画中那尊巨鼎的虚影完美契合!
更引人注目的是,整座祭坛,包括其所在的笔架峰崖壁,都笼罩在一层极其淡薄、却异常坚韧的玄黄色光晕之中。这光晕与古城中弥漫的寂灭黑雾形成了鲜明的对峙,将黑雾牢牢阻挡在外,守护着这片最后的净土。站在光晕范围内,众人只觉周身一轻,那股一直萦绕不去的压抑感和心神侵蚀感大为减弱,体内灵力的运转也恢复了顺畅。
“就是这里!玄黄祖庭的入口,或者说,沟通祖庭的枢纽!”林风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赵莽放下玉棺,感受着那同源却更加浩瀚的玄黄道韵,浑身暗金符文不由自主地亮起,与之共鸣。“没错!是老祖宗的味道!比悬空山那里纯正多了!”
柳依依指尖拂过祭坛边缘冰凉的青石,试图感知其律动,轻声道:“祭坛的‘心跳’很微弱,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唤醒。”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祭坛中央那个鼎形凹槽上。
“造化鼎……看来,找到它,是唤醒祭坛,连通祖庭的关键。”林风沉声道。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众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来自后方追兵,而是源自笔架峰深处,源自那祭坛之下!笼罩祭坛的玄黄色光晕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祭坛表面的那些模糊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流淌出如同熔岩般的玄黄光芒!光芒沿着符文的轨迹迅速蔓延,很快便覆盖了整个祭坛。祭坛中央那鼎形凹槽,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仿佛一个饥饿了万古的巨口!
与此同时,背上玉棺剧烈震颤,棺盖甚至被震开了一丝缝隙!一直昏迷的启,周身那微弱的星辉骤然变得炽盛,眉心那被封印的黑暗标记疯狂闪烁,似乎在抵抗,又似乎在呼应!一段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意念碎片,强行冲入林风等人的脑海:
“鼎……归来……”
“血脉……共鸣……”
“以力……启门……”
“启师兄的意思是……”赵莽先是疑惑,随即猛地看向祭坛中央的凹槽,又看了看自己泛着暗金光泽的拳头,恍然大悟,“俺明白了!是要用玄黄不灭体的力量,暂时充当‘钥匙’,强行激发这祭坛!”
“来不及犹豫了!追兵马上就到!赵师弟,快!”林风当机立断,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几道强横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交给俺了!”赵莽暴喝一声,全身暗金光芒大放,玄黄不灭体被他催动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纯金浇铸的神像!他一步踏出,玄黄之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尽数灌注到右拳之中,那拳头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尊微缩的、三足两耳的鼎影!
“玄黄——开天!”
他怒吼着,将凝聚了全身力量、蕴含着玄黄真意的一拳,狠狠砸向祭坛中央那鼎形凹槽!
“咚——!!!”
如同洪钟大吕被敲响,又似天地开辟的第一声雷鸣!拳锋与凹槽接触的刹那,整个笔架峰为之剧震!祭坛上所有符文瞬间亮到极致,玄黄色的光柱自祭坛中心冲天而起,直贯昏黄的天穹,甚至暂时驱散了上方笼罩的黑雾!
那鼎形凹槽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吞噬着赵莽拳中的玄黄之气,凹槽内部,光影扭曲,竟缓缓凝聚成一尊略显虚幻、却散发着真实不虚的造化气息的三足两耳鼎!
与此同时,祭坛后方那平整的崖壁,在玄黄光柱的照射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一道高约十丈、表面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巨大光门!光门之后,不再是破败的古城景象,而是一片朦胧、苍茫、散发着无尽古老气息的玄黄世界!
玄黄祖庭入口,开了!
“走!”林风大喝一声,与柳依依一起,抬起剧烈震颤的玉棺,毫不犹豫地冲向光门。
赵莽收回拳头,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玄黄之气,但他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就在最后一名战堂弟子也冲入光门的刹那,数道凌厉的攻击已然轰击在光门原先的位置,却只打在了空处,激起漫天沙石。
光门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迅速黯淡、收缩,最终连同整个祭坛的异象,一齐消失在崖壁之前,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几名扑空的星陨阁修士,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以及远处古城中心,那因为祖庭入口被强行开启而变得更加沸腾、更加暴戾的黑色烟柱。
穿过光门的瞬间,众人只觉天地倒转,时空变幻。一股远比外界浓郁精纯千百倍的玄黄之气扑面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置身母胎般的温暖与安宁。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仙家洞府,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破碎的、悬浮在无尽玄黄之气中的大陆碎片。无数巨大的山峦倾倒,河流干涸,宫殿化为废墟,但每一块碎石,每一粒尘埃,都散发着不屈的意志与磅礴的玄黄道韵。
这里,便是玄黄祖庭,上古宗门最后的悲壮余烬。
而他们的到来,似乎惊醒了这片沉寂了万古的废墟。一些残破的雕像眼中,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断裂的石碑上,符文开始流转;遥远的废墟深处,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8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