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映不可能向祖十三隐瞒卫时觉的计划。
写信不可靠,专门派王覃到辽西秘议。
祖十三知道,却不能告诉辽西朝鲜真正的准备,探子太多了,防不胜防。
骑军出发前,到朝鲜的斥候也出发了。
奴酋一年都缩在辽阳,明军不去招惹,辽西和朝鲜的陆地通信一直畅通。
阿敏在宽甸只防御,彻底抛弃辽南,邓文映也不用管。
双方隔江而看,谁也没有影响谁通信。
十月十二早上,邓文映在鸭绿江边,收到洪敷教发来的六百里急件。
展开看一眼,邓文映放心了。
努尔哈赤也没别的招数,必定会奔袭察哈尔。
辽东又空虚了。
邓文映聚将,这次只有王覃、斡特、祖大乐、马祥麟夫妇。
把军情给他们看了一眼,王覃竟然松了口气,“婶…将军,可以出击了,但二十天内必须结束。”
邓文映点点头,“传令,立刻点燃狼烟,令陈尚仁从北端出击。全军整队,祖大乐先锋、斡特殿后,马都督与本官居中,咱们去辽东转转。”
一声令下,两万骑军整装,前锋跨过结冰的江面,三千人一队,进入大山。
邓文映站江边小山顶,向北望去,狼烟以飞快的速度传播。
陈尚仁距离很远很远,在图们江。
足足一千里。
这时候咸镜道海边没有任何人,水师轻松放下联络的士兵,三十里一组点狼烟传信,只要一个时辰,千里外的陈尚仁就能接收到出击命令。
王覃在中军,看着陆续出击的骑军,很满意后勤安排。
爬犁跟着骑军是快,但万人以上,顶多十二天粮草。
有水师就不一样了,一艘大福船,运输能力顶600爬犁。
所以三万骑军出动,补给都未跟随,水师轻松就能完成。
千里外的补给在入海口,陈尚仁一到,立刻就能接手水师转运的爬犁和粮草,顺着年初的山路反向偷袭。
中军更简单,三天干粮随身,补给在复州,等中军翻越辽南大山,补给就顺着海岸平地抵达了。
这就是卫时觉说的全面封锁,不控制水师,根本无法在后勤上实现联动。
哪怕朝鲜的一切都是个开始,水师也能轻松帮助大军完成补给,丝毫不影响南边对倭国海路的封锁。
邓文映从山顶下来,叫王覃到身边,展开舆图画了一个大圈,“王覃,方圆两千里的大圈,是夫君为奴酋划的死地,北面有科尔沁和察哈尔,就完成了包围。
如此大的范围,三路大军都是单方向奔袭,大军出击弹性很大,万一本官到辽西,无法及时回来,招募水手训练的事不能停,多派船只南下,哪怕全军加饷,水师必须完全封锁倭国,不能让海商抵达,掩护夫君做事。
贞明若分娩,还是送回汉城,陈灵购买的弓箭运输不能停,杂务很多,御符留给你,保持与韩石、砝壳三日一次通信,不能失去任何联系。”
王覃点头,“婶婶放心,侄儿知道如何做,您太紧张了,辽阳的兵马是步卒,奴酋没有一个月不可能返回刁跸山,辽东安全,反正很多新兵,就当练兵了。”
邓文映笑笑,“本官的确有点紧张,不能给夫君丢人啊,就是去溜达一圈,也要让奴酋伤筋动骨。”
这点王覃没法帮邓文映,作战一次就知道如何决定了,又不是大决战,纯粹的政治任务,出击到辽东,本身就算完成了。
中军开始出发,王覃目送大军消失,扭头返回乐浪坐镇。
冬季采矿才正儿八经开始了,百姓农闲,都愿意采矿赚工钱,将近四十万人做工,物资调配很繁琐,他事情多着呢。
现在白杆军也全是骑兵了,但马祥麟夫妇一直是两千人,就算邓文映愿意让马祥麟带更多人,也没有士兵跟随。
大明的军制特殊,宣慰使与边军、营兵不是一条路,马祥麟想带更多的人,得回乡去招募,除非他甩脱宣慰使的身份。
马祥麟现在相当于朝廷监军,邓文映带他是为了写奏报,没准备让白杆军出击。
夫妻俩跟在中军身后,沿着山路迤逦而行,能看到前方的邓文映焦急又忐忑,新兵有老兵带,新主官却没有老主官带,邓文映得自己克服。
穿越山区,最快也得两天,黄昏开始立营。
士兵们找柴火,到背风的地方立营,除了主将,帐篷得翻山后才有,营地非常大,殿后的斡特到中军安排防御。
马祥麟安排白杆军喂马立营,来到中军,却不见邓文映,等到戌时,邓文映才返回。
“夫人辛苦了,这时候没必要巡营。”
邓文映摇摇头,“本官不是担心士兵防御,夫君俘获足够多的羊皮,士兵们不缺羊皮保暖,但制作粗糙,且没有帐篷,毕竟有很多新兵,不能让兄弟们冻伤。”
“夫人体恤兄弟,后天下山就好了,末将请做前锋。”
邓文映再次摇头,“不准,马都督,本官并不准备大规模接战,辽东也没有虏兵让我们接战。穿插的是北线,中军判断形势,做好准备随时支援,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否则会让穿插的兄弟们白白跑路。”
马祥麟对邓文映的坚定很意外,这话与平日的神态完全不同,只好躬身,“是,若准备奔袭,末将愿为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