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午到青浦。
对面十名骑士风驰电掣,背着龙旗,官道上的人忙不迭闪避。
全是都督府的差官,到卫时觉身边下马,大声道,
“骠骑将军,陛下召您回京,见令立刻启程。”
信使手里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铜牌。
大明朝的金牌信符是铜鎏金,并非宋朝木牌刷漆,基本使用方法和虎符相同,但不能用来调兵,就是皇帝本人发出的命令。
永乐之后很少用了,反而成为大明和草原互市的信物。
算是双方皇帝之间的买卖。
卫时觉连马都没下,伸手示意信使把金牌拿过来。
差官立刻递给他,随着还有一张令牌纸,上面玉玺大印,只有四个字,即刻回京。
卫时觉直接插腰里,对小侯爷淡淡道,“咱们到官驿落脚吧。”
汤宗晖由着他,对皇帝金牌的出现毫不意外。
第二天下午回到苏州。
准备到文府,城外收到第二封金牌。
汤宗晖不陪他了,卫时觉到文府,根本没有动身的意思。
八月二十,金牌又来了。
卫时觉随手给部曲,到客房与王覃统计各府各县的田产工坊。
有什么用,下个月朝臣就知道了。
文仪在自己小院,专心调节木琴,没注意母亲一脸焦急出现。
申氏看女儿完全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样子,顿时惊呼,“仪儿,出大事了,你怎么还如此悠闲,赶紧劝姑爷回京呀。”
文仪扭头看一眼,微微蹙眉道,“觉哥说不急。”
申氏急得拍腿,“什么不急,他在跟皇帝怄气呢,难道要皇帝下十二道金牌吗?姑爷何以比肩岳武穆?真下十二道,姑爷就是官场眼中钉,皇帝把他钉死在佞臣道。”
文仪还是不急,“谁说的?”
“这用谁说吗?”申氏反问一句,又摆摆手道,“周中丞、房参政快急死了,你姥爷同样一个时辰问一次,你表哥急得想跑路了。”
文仪还是不紧不慢,“哦,等觉哥回来,女儿问问。”
申氏急得快挠心了,偏偏这事没法劝,鬼鬼祟祟问道,“女儿,姑爷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他不是还带着一个妾室吗?”
文仪脸色一红,“女儿天天陪觉哥。”
申氏顿时皱眉,“仪儿,你也要上史册了,你们同乘同游,江南都知道了,姑爷不回京,完全是宠你,你能受得了别人指指点点?”
文仪眨眨眼,终于认真思考了,过一会不悦点头,“哦,女儿劝劝。”
申氏松了口气,交代女儿认真劝,转身出小院,向正屋等候的姚希孟交代一句,姚希孟又去告诉周起元和房泰谦。
卫时觉虽然住在文仪的小院,却不见客,也不见岳母,更不见大舅子小舅子。
黄昏回到文仪楼上,她在轻轻拨弄琴弦。
卫时觉坐在面前,文仪立刻认真弹起来,琴音袅袅化空灵,心肺一顿顺畅。
丫鬟放下两碗粥,四个菜。
卫时觉快听的睡着了,文仪停止,到身边拉着吃饭。
两人吃饭也挨着甜腻的样子。
这玩意分人,邓文映和祖十五若像文仪一样喂饭媚笑,保证反胃。
放文仪身上就很自然。
吃饭、洗漱,两人互相褪衣,抱着上床。
文仪除了不方便那几天,节目没落下,十足滋润,娇艳滑嫩。
“觉哥,小妹天天霸占男人,十五肯定不高兴,姐姐以后也会骂人家。”
“你舍得吗?”
“舍不得也不行啊,小妹不想当妒妇。”
卫时觉轻轻拍拍后背,往怀中搂一搂,“等仪妹很难见到我,就不会说这话了。”
“怎么会呢?咱们已是夫妻,觉哥再不能丢下小妹。”
“仪妹,回京好好修养,帮呈缨教育孩子…说不准你也有了,到时候就不想我了,平淡的日子才是真日子,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坚持下去…”
估计文仪理解这句话在很久以后了,现在却觉得很幸福,甜腻腻给了个吻,“觉哥真好,小妹很开心,下辈子还做你的人。”
卫时觉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睡吧!”
文仪这时候才说正事,“觉哥,母亲下午说…”
卫时觉拍了一下屁股打断,“不要说金牌的事,蠢人会觉得皇帝下十二道金牌炙烤我,聪明人会认为下十道警告,以我对皇帝的了解,司礼监有二十道金牌,他会全扔给我。”
文仪震惊,“为什么?觉哥岂非超越岳武穆?”
“胡说八道,皇帝的性格就那样,他在表示无奈,尽力了。”
“是…是吗?觉哥跟陛下情谊深厚。”
“哈哈,睡吧,陛下聪明着呢。”
八月二十一,卫时觉还没起床,就被丫鬟在外面拍门叫。
第四道金牌来了。
卫时觉直接扔给部曲,到客房再次核算钱粮。
苏州官场快炸了,金牌大事不能在苏州引爆啊,他们每个人都会被牵连。
周起元和房泰谦不得不亲自登门。
酝酿半日,下午到文府,正好卫时觉出门,身后的部曲抬着几个箱子,是文仪的东西。
“周中丞,师兄,就此别过。”
两人齐齐一愣,你可真干脆,周起元连忙道,“钦差回京也得送行,骠骑将军明日再走,苏州父老相送。”
卫时觉脚步不停,“拉倒吧,再见!”
两人一路跟他到码头,分守道衙门的祖十五也被同时带走。
等士绅和属官得知消息出来,漕船已开始远离码头。
官船比民船快很多,夜间不受限。
卫时觉向众人挥挥手,扭头返回船舱。
苏州百官松了口气,这位还真是将军性子,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码头的钱祥达摇手很久,脸上带着笑意。
骠骑将军走了,留下的商号、部曲,还有即将到来的镇守太监,银子要哗啦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