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觉和努尔哈赤同时实现了最低目标。
黄昏双方就安静了。
天快亮了,虏兵三千人到南城抛钩子,垛口后滑不溜,挂住两个,被守军砍断,摔伤四人。
卫时觉听后笑了,肯定不是努尔哈赤的主意。
他不会再丢这人了。
正月二十二。
太阳出来了。
士兵和百姓同时欢呼。
卫时觉让部曲、幼官营、锦衣卫火速登记名字,百姓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等他来到城墙,外面空荡荡的。
只有西南方向留着一个小营地,大约三千骑兵。
这是既想堵辽南,又想堵山区。
哪里都堵不住。
“将军,一万九千男人,八千女人,无幼童。”
“问他们谁自愿参军,禁卫、幼官营、锦衣卫、骑兵家丁、步卒总旗,各抽调一人,五人一组,一组领二百人,配备战马军械,五人同责,锻练基础领兵能力,违令全斩,明日必须完成编伍,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路上练兵。”
“哈哈哈…”
众人大笑,黑云鹤挤挤眼,“将军,咱们是不是可以去赫图阿拉?”
这家伙一看就憋坏了,卫时觉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城内,
“黑将军,你的任务是保护百姓,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落脚生活,奴酋带走战兵,部落并非无人驻防,你去攻老巢,层层山关,失去速度,会让咱们进入虎口,山民瞬间就是十数万兵马,你能杀几个呢?”
黑云鹤不太死心,“将军,咱们有军械。”
“无法战胜地理、无法填饱肚子,军械就是狗屎,咱们得为流民找至少两月的食物,你脑子里只有战事,胜败不定,竟然幻想缴获生存。”
黑云鹤讪讪,“咱这脑子就不丢人现眼了,将军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很好,现在带四千人追虏兵。”
“啊?”
卫时觉一脚踹向屁股,“吓跑他们就回来,不得超过五里,若山中有人,立刻撤,看不到大军,你就信奴酋走了?”
黑云鹤摸摸额头,还得试探一下啊。
不过他很兴奋,扭头下城墙,带人向南边冲了过去。
虏兵很快撤了。
卫时觉眯眼瞧他们撤走,再看一眼东山。
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努尔哈赤,到现在他还认为咱们会去辽南或朝鲜,哈哈…”
祖十三莞尔,“北边确实难走,将军眼里,沼泽是食物,奴酋眼里,沼泽乃死地,肯定想不到。”
卫时觉收起笑脸,大手一挥,“奴酋认为他会得到一个破败辽阳,咱们要告诉他,建奴只能得到一堆土,拆掉所有房子,烧掉所有木柴,带走一切物资,咱们行军抓鱼,练兵去咯。”
不缺食物,有马有械,现在确实士气最高。
众将高呼一声,欢欢喜喜去准备。
卫时觉总体上拖了努尔哈赤两天时间。
但女真连夜赶路,又抢回一天。
努尔哈赤很谨慎。
天气一旦转暖,海岸最先开始冰消,运力直接损失一半。
且严寒过后,明军瞬间多出无数人守城。
女真没指望攻陷大凌河堡、锦州、宁远等大城,辽河西岸兵堡和广宁必须攻陷,削掉明军前出能力,打通草原,三方出现在辽西,才能安静。
晚上抵达西宁堡,共四万五千人。
努尔哈赤确实留下五千,辽阳三千监视,抚顺两千守河谷。
保险起见,下令征调各部壮丁一月,老窝基本上被层层防守了。
而去朝鲜的连山、凤凰城又空无一人。
没有吃掉辽阳偏师的欲望,奴酋的一切布置又都轻松了。
中军大帐,努尔哈赤与四大贝勒主位正坐,满满一地将军。
李永芳看人全了,立刻站起来介绍战况。
“大汗,诸位贝勒,明军号称十五万,实则可战之兵六万,出击之兵一万,辽东有三千,西平堡罗一贯同样是三千战兵,剩余两千人在镇武、闾阳,两千在广宁,松锦一线还有两千白杆兵。
明军在每个兵堡都配备万余守城之兵,战力不得而知,但我们当面的西平堡是必须进攻之地,无法绕行,罗一贯为了守堡,建造很多射击台。
王化贞给前线的军令,若一堡被攻,其余必救援,大金攻任何一个兵堡,都会面临三路援兵,人数不会超过三千,车营不会超过一千。”
李永芳介绍完,奴酋立刻道,“明日寅时出发,中午进攻,大金不能与明军磨蹭,必须以优势兵力快速解决,四贝勒各领一万,朕亲领五千,莽古尔泰攻西平,代善攻西路兵,阿敏攻闾阳兵,黄台吉攻镇武兵,骑兵围杀出击的明军后,立刻扫清西岸四堡,全军直奔广宁。”
众人齐齐躬身,“臣等领命!”
努尔哈赤点点头,“去准备吧!”
一群低阶将军离开,留下四大贝勒、何和礼与李永芳。
这时候李永芳才道,“大汗,孙得功、鲍承先愿降,但他们必须在兵堡受到攻击后,才能领兵出广宁,不愿只身投降。”
努尔哈赤轻笑一声,“朕不能把胜败寄托在降将,广宁真有二十万石粮吗?”
“回大汗,运送粮草的兵马完全由祖大寿负责,看守乃江朝栋,都是王化贞心腹,广宁确实有撤退之意,孙得功未参与谋划,也未外出驻防,一切消息来自王化贞命令,也不知明军是否引诱我们深入辽西。”
“也就是没有二十万石粮了?”
“回大汗,当下不缺粮,但也不可能有二十万石,具体有多少,孙得功未探知。”
努尔哈赤点点头,“我们必须攻陷广宁,若真有降卒,那就留他们防守,若没有,必须捣毁,至于右屯和松锦,无需在意,但不得让明军战兵跑回松锦,必须全部截杀,为大金至少争取三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