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很快结束了。
卫时觉哒哒一堆,全是些不着调的事。
从雪的形成到冰的成份,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隔壁值房,安费扬古进门就问阿巴泰,“他说了什么?”
阿巴泰看屋内有灯和羊皮,摇摇头道,“我不想听,你思考就上当了。”
有理,看天亮你说什么。
天还没亮呢,辽阳号角大作。
两人猛得从床上惊醒,开门正好看到卫时觉。
昏暗的天色中,一队部曲红盔红甲,头顶红翎在寒风中十分嚣张。
“岳父大人,该出发了,请吧,咱们中午休息吃饭,天气不好,早点赶路。”
“去哪里?”
阿巴泰下意识问了一句,卫时觉哈哈一笑,与两人没任何话,扭头走了。
部曲来请两人离开,很快到隔壁院子集合送亲的百名亲随。
从辅门出城,外面的情形把两人吓了一跳。
前面一百禁卫,紧跟着一百幼官和锦衣卫,这些兵一看就是京爷。
还有同等数量的骑兵。
他们后面,二百辆爬犁,上面站满士兵,拱卫中间一顶喜轿。
真去迎亲?
卫时觉没有废话,示意女真士兵打头,对众人大吼,“兄弟们,咱们去吃建州的肉食。”
三千人大吼,“诺!”
安费扬古、阿巴泰的脑子死机了,上马奔跑还不停回头。
明军威风凛凛的队伍,很骚包…
洪敷教、祖十三、邓文映在城北门楼相送。
队伍很长,虏兵看不到的后队,爬犁上不停跳下士兵,一千人又下来了。
祖十三滞后半天才会出发,而且方向不一样。
回头看看城内。
辽阳大街上全是冰爬犁,一人赶一个就可以。
冰块上面全是坐着的木头人,穿戴厚厚的皮甲,扣着羊皮帽,背着弓箭。
乍一看有五千人。
两匹马拉冰块,起步的时候有点费劲,跑起来绝对比木爬犁快。
百姓玩笑的冰车,也能成为战争工具。
中午大队抵达虎皮驿。
安费扬古看着明军一望无际的爬犁队伍,下令斥候去报告努尔哈赤。
没想到卫时觉给阻止了。
现在开始,红甲在前,大队相距三里,隔绝一切斥候。
安费扬古有点生气,转念一想,这才对,明军要安全嘛,估计明早才会放人。
这次他猜对了。
大军在天黑时来到古塔堡,明军斥候第一次放俘虏的地方。
立刻有人来支撑帐篷。
安费扬古和阿巴泰坐在暖和宽大的羊皮帐篷中,还是有点懵。
被高门的‘礼节’给震惊了。
卫时觉真的带着如此‘奢靡’的帐篷。
正月十四,就是赶路扎营。
至于每个人的内心想什么,鬼知道。
正月十五,起风了,天晴了。
半夜就有了星星。
古塔堡距离抚顺八十里。
依旧是早上寅时。
明军又开始起营。
卫时觉带着祖大乐到两人身边,“岳父大人,骑军护送您与觉尔察将军先走一步,咱们今日在抚顺西边二十里大宴,有半天时间准备,沈阳那一千人拦不住我。”
安费扬古拱手,“若不出意外,大汗今晚会到抚顺。”
“哈哈,那就抓紧时间,骠骑将军不会拜奴酋,卫某拜一拜长辈无所谓。”
祖大乐带着五百骑兵,‘押着’一百女真兵向抚顺而去。
昏暗之中,两人也没注意,明军爬犁本来就距离古堡塔五里,这时候全部转向,扭头向南返,二十里之后,全部向东进入小山谷中。
幼官营和部曲跟随祖十三,卫时觉在寒风呼啸中与一名部曲换铠甲。
祖十三立刻带着五百骑兵和四百爬犁,顺着痕迹到昨晚停留的营地转一圈,全部转向西北的沈阳方向。
安费扬古和阿巴泰中午回到抚顺,祖大乐自然在二十里外等候。
阿巴泰回到军堡,就给了守军一巴掌,“混蛋,为何不派斥候?”
守卫的牛录委屈巴巴,“贝勒爷,昨日下午,明军在浑河边有三百骑兵,他们会骑射,有个兄弟被俘,才知道明军来迎亲,您也回来了,咱们看到了,就没有派。”
安费扬古捏捏眉心,快速说道,“抚顺现在连一千人都没有,不能让明军知道,马上去萨尔浒求援,至少需要五千人,我们才能与出城的明军作战,他们的爬犁上有佛郎机炮。”
是这个道理,阿巴泰立刻下令。
安费扬古转了一圈,脑袋懵懵的,感觉哪里不对,也想不到。
阿巴泰想到了,“咱们不能让明军五百人在二十里外干等,必须对峙。”
“没错,给我五百人,与他们人数对位,把抚顺的家眷全叫出来,到城墙上溜达,不能让明军发现无人。”
两人被卫时觉的‘胆大’搞得手忙脚乱,抚顺正好空虚,没时间思考。
午后,安费扬古带五百骑兵向西,与祖大乐对峙。
但祖大乐的位置变了,不在来路的西南方向,到了正西方向,且只有三百人。
双方相距五里,安费扬古派人去问一声,祖大乐说骑军需要两头监视。
卫时觉偷袭沈阳?
没必要啊,那里的一千人不会守,直接就撤向北了。
真的要见大汗?
为什么呢?
安费扬古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卫时觉在搞什么。
未时很快过去。
太阳偏西,风越来越大,接下来几天应该很冷。
安费扬古终于发现不妥,明军为何还不来扎营。
准备再次派斥候去问,抚顺方向来了一队骑兵,满脸惊恐。
“将军,明军早上辰时进攻沈阳,驻军向北逃到山中,明军四百辆爬犁,没有继续追,铁岭也没有停留,全部向北关而去。”
安费扬古瞬间想起昨晚说叶赫部,勃然大怒,抓住斥候大叫,“明军哪来的五千人?”
“应该有流民加入,他们双马拉犁,速度非常快,那些红甲骑兵非常显眼,还有黄龙旗。”
安费扬古脑袋轰隆隆大响,恼怒抽刀,“杀了这些断后的混蛋。”
五百人冲向三百,祖大乐与士兵哈哈大笑,一窝蜂扭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