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被迫做了一次证婚人。
见证了一场恐怖的婚礼。
卫时觉当着几千人的面,给妻子插玉簪。
站血水中威风大吼,“兄弟们,你们听过缺粮的穷鬼能围城吗?”
几千人大吼,“没有!”
“你们听说过猴子爬墙能占大城吗?”
将士举械高呼,“没有!”
“我们有冬衣,胜天一局,我们有坚城,胜地一局,我们战天斗地,何惧山蛮厉鬼!”
“万胜,万胜,万胜!”
将士兴奋大吼,发泄沉积许久的怨气。
卫时觉抓住妻子的手高举,“今日大婚,天地见证,生灵见证,踏蛮鬼之血,正雷霆血气,我们就在这里!”
“万胜,万胜,万胜!”
明军的欢呼声中,城外的何和礼悲痛欲绝,带三千人起营,连夜向北撤。
继续扎营很不安全。
等明军恢复体力,很可能会杀出来。
卫时觉也没有在尸体中待太久。
听闻虏兵撤走,在众将祝福声中,牵夫人的手洞房去了。
夜的辽阳,士气已完全不同。
天亮。
正月初七。
洪敷教说什么来:正月初八前必下雪。
老天爷踩着点下。
这场雪好似雷霆血气引来。
天空乌云不厚,但雪花大。
这是大雪连阴的征兆,刚刚开始。
卫时觉在前院仰望天空,洪敷教笑吟吟拱手,“恭贺将军新婚,这场雪若不大,正月二十左右必定还有一场,以后就会越来越暖。”
卫时觉瞥了他一眼,“乌鸦嘴!”
洪敷教苦笑,“咱也不知道啥时候的经验,年年如此。”
卫时觉歪歪脖子,无奈道,“接下来这第三回合,应该是奴酋盛怒之下,大规模夜袭泄愤,咱们调动建奴所有机动兵力,让他们缺粮,陷入两难之后,才能考虑离开辽阳,被老天爷打断,不好玩了。”
“大伙现在都说,将军智压诸葛,庸人还是不要思考的好,显得很蠢。”
“哈哈,洪大人也会拍马屁了,下雪也行,正好休息一下,反正才落了两子,哪里都不搭。”
洪敷教挠挠头,十分好奇问道,“夫人若不来,将军准备如何解决阿巴泰?下官可不认为您束手无策。”
“火药呗,一旦使用火药,以后也缺少底气,那玩意动静大,这小场面就算了。”
“祖淑人说,将军在觉华岛研读纪效新书,如何融会贯通,下官渴望您指点一二。”
“害怕失败,永远玩不了,当你无所谓的时候,也就无所谓了…”
卫时觉笑着敷衍两句,话头一转,“好了,咱别吹捧了,让黑云鹤宰杀驮马、马蹄受损的战马,这天气制肉干吧。”
洪敷教没立刻答应,眼神疑惑又期盼。
卫时觉被逗笑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杀马很正常,不是跑路,更非偷袭。”
洪敷教这才躬身,“下官告退。”
卫时觉迈步进大堂。
邓文映说两人不能全部在后院,会让士兵以为主将懒惰。
她受伤不能出来,只好自己出来了。
这无聊劲…
“少爷,阿巴泰绝食。”
低头闭目打盹的卫时觉被叫醒,看着斡特,有点痴呆。
过一会才起身,迈步到隔壁值房。
阿巴泰面前放着一块马肉,一杯温水,坐炕上闭目。
“阿巴泰,问个事,你的岳父男三坦有几个女儿?”
阿巴泰睁眼,疑惑看着孩童般好奇的卫时觉,过一会淡淡道,“两个!”
“哦,他不过是那拉氏一个小酋长,你为何害怕自己婆娘呢?”
阿巴泰胸膛起伏一下,“胡说八道。”
“我听俘虏说,你婆娘很漂亮,你日夜担心别的兄弟抢,时刻带在身边,儿女也个个是嫡出,这娘们厉害啊,说说,有多漂亮。”
“反正比你婆娘漂亮!”阿巴泰不痛不痒怼了一句。
卫时觉点点头,“这城里只有两个女人,另一个确实比我婆娘漂亮,但我婆娘能为我赴死,你婆娘可以吗?”
阿巴泰闭目,不想说话。
卫时觉唠八卦,嘴怎么能停,
“穆库什与图尔格,又是母子,又是夫妻,这关系乐死我了,你若死了,你婆娘岂非嫁给自己儿子,那可是亲儿子啊~”
阿巴泰气得鼻孔冒烟,“口舌之利,卑鄙。”
“啧啧啧,你咋生气了,到底是不是嘛?”
“不是!”阿巴泰大吼一声。
卫时觉向后撤撤身子,嫌弃摇头,“不是就不是,吼什么,那你死了,婆娘会给谁?”
“老子不知道!”阿巴泰大怒。
卫时觉突然换了个贱兮兮的神色,靠近低语,“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国色天香,楚楚动人,有意者数不胜数,但奴酋不愿轻许,你看咱有没有机会,岳父大人?!”
阿巴泰的眼珠子凸出来了,门口的斡特差点跪下。
房间安静片刻,阿巴泰受不了这张嘴,拿起马肉咬了一口,闭目道,“滚出去。”
老子又不是来劝你吃饭,下个闲子。
卫时觉盘膝与他坐一起,“别生气嘛,我认真的。郑其彬说你女儿非常漂亮,无法形容的漂亮,搞得咱好奇不已,叫你岳父大人也不是不行,一想起和李永芳是连襟,难受。”
阿巴泰咬马肉直接咬到舌头,被气笑了,“你怎么能如此卑鄙?”
“哪里卑鄙了?美女谁不喜欢,搜罗天下美女,是每一个男人的梦。”
“你才大婚,而且是忠贞之女。”
卫时觉为难挠挠下巴,“可能咱讨人喜,我悄悄告诉你…辽阳另一个我也想…”
阿巴泰非常确定,他遇到了‘犯病’的卫时觉,拿水抿了一口,淡淡问道,“你为何讨厌李永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其实我也是刚听说这个名字,谈不上讨厌,但整个辽东都讨厌他,背叛者自古没好下场,不能让闲言碎语影响到我的美人啊。”
阿巴泰想让疯子滚蛋,敷衍说道,“不是不行,得父汗允许,我已经拒绝一次,再次拒绝该死了。”
卫时觉立刻与‘岳父大人’站一起,换了个话题,
“好父亲,要我说呀,女真迟早还是一堆山寨烂部落,中枢都没人想搭理你们,熬死你爹,不用打就散伙了。六年前,四大贝勒辅政,竟然与天命汗同坐,强大如蒙古又怎么样,成吉思汗一死,四分五裂。”
阿巴泰不屑问道,“这就是武勋对辽东的看法?”
“是啊,看看你就知道了。战则披甲而冲,宴则子弟之列,毫无贝勒待遇,你不觉得可耻吗?就因为你娘…呸,不对,就因为美人的祖母没有名字?死了连个碑都没有?”
阿巴泰深吸一口气,没法接茬,卫时觉又道,
“按你们的规矩,你爹死以后,除了四大贝勒,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岳讬,都在你前面,你战功显赫,却处于幼弟和侄儿之下,人家觥筹交错、开怀畅饮、四处劫掠、妻妾成群、包衣无数,岳父大人深闺哀怨,抱着岳母嘿咻嘿咻生崽?”
“哼,哼,哼…”阿巴泰情绪止不住,不停冷笑,“卫时觉,你这激将法很可笑,我不可能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呀,我都说了,愿意叫你岳父大人,三天前若是去抚顺,现在都与美人觥筹交错了,岳父大人是座上宾。”
“做梦,若去抚顺,你都跑不出浑河河谷,就被大军围杀,拿你头盖骨喝酒。”
“咦~好恶心,我喜欢你女儿,你怎么能喜欢我的头盖骨,那我喜欢你婆娘了啊。”
阿巴泰瞬间破防大吼,“卑鄙!”
“你看看你,婆娘和女儿,必须选一个给我。”
呼哧,呼哧,呼哧…
阿巴泰脸憋的通红,要气炸了,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少爷,夫人有请。”
卫时觉立刻低声道,“岳父大人,咱们说定了,等放你回去,给我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