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纯净化的光芒在爱德华的掌心汇聚、压缩,散发出一种与这个血腥仓库格格不入的气息。
它不灼热,不狂暴,却蕴含着一种针对邪恶本质的、至高无上的审判权柄。
正在原地拿着气球耍宝的断魂小丑亚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威胁。他那滑稽的蹦跳动作停了下来,歪着头,空洞的目光第一次从爱德华的身上,转移到了他掌心的那团光芒之上。
“游戏结束了。”爱德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掌一推,那团净化之光便化作一道纯白色的光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瞬间吞没了小丑亚特。
“滋啦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将湿毛巾丢进滚油里的声音响起。
被光柱笼罩的亚特,身体剧烈地扭曲起来。他那身黑白相间的小丑服首先开始消融,化作缕缕黑烟。
紧接着,是他那副由未知物质构成的躯体。在净化的光芒下,他就像是遇到了烈日的冰雪,表层皮肤快速气化,暴露出下面更加漆黑粘稠的内里。
他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因为他根本没有声带。
但他那夸张的油彩笑脸,却在光芒的侵蚀下剧烈变形,时而拉长,时而挤压,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极度痛苦的默剧表演。
爱德华面无表情地加大着能量的输出。
他能感觉到,这股“净化”之力,正是亚特这种存在的克星。
光柱变得更加炽盛,将整个昏暗的仓库都照得亮如白昼。
仓库门口,刚刚跑到门口准备逃命的塔拉和黛温,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她们只能从指缝中,惊骇地看着那道光柱中央,那个恐怖小丑的身影正在一点点地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
光芒散去。
仓库中央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块被灼烧过的、微微发黑的印记。
那个带来地狱般恐怖的断魂小丑,连同他那个装着各种凶器的垃圾袋,都一起被蒸发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似乎都被这股神圣的力量冲淡了不少。
“就这?”
爱德华收回手,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他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对方的抗性这么低。
除了那诡异的不死特性之外,在净化之力面前,这个所谓的恶魔简直不堪一击。
恢复得再快又有什么用?连根拔起,直接从概念上抹除,看你怎么恢复。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闪过。
“小心!”
“在你后面!”
两声夹杂着极致恐惧和沙哑的尖叫,从仓库门口传来。是塔拉和黛温的声音。
爱德华的战斗本能早已深入骨髓。他甚至不需要大脑下达指令,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他猛地转身,同时右腿如同一条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向后方猛地踢出。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脚结结实实地命中了一个实体。
巨大的力量爆发开来,那个刚刚出现在他身后的身影,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被这一脚直接踹得倒飞出去,再次狠狠撞在了远处的集装箱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爱德华稳住身形,看向那个被自己踹飞的东西。
熟悉的黑白小丑服,熟悉的油彩笑脸,熟悉的黑色小礼帽。
是断魂小丑亚特。
他完好无损地从墙壁上滑落,然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甚至还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爱德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错愕。
怎么回事?
他刚才明明感知得清清楚楚,亚特的存在已经被净化之力彻底抹除,连一丝残渣都没有剩下。
这不是再生,也不是复活。
这更像是……刷新。
就像游戏里的怪物,被击杀后,在刷新点重新出现。
亚特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似乎也被爱德华的反应速度激起了兴趣,放弃了门口那两个唾手可得的猎物,再次迈开他那诡异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爱德华走来。
“有点意思。”
爱德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决定做个实验,搞清楚这个怪物的运作机制。
面对走来的亚特,他再次抬起了双枪。
“砰砰砰!”
这一次,他的射击极有目的性。【黑檀木与白象牙】喷射出的子弹,精准地将亚特的左臂、右腿,以及大半个身躯都打成了碎块,黑色的粘稠液体溅射一地。但他刻意留下了亚特的右臂和连接着脑袋的半边胸膛。
果然,那些飞溅出去的碎块,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后,便失去了活性,化作一滩滩黑水。而亚特仅存的那部分身体,则像是拥有了生命的肉瘤,开始疯狂增殖、蠕动,在短短两三秒内,就重新组合成了完整的形态。
“原来如此,再生是以最大的残骸为核心进行的。”爱德华心中了然。
那么,彻底摧毁又会怎么样?
他再次伸出右手,掌心汇聚起净化的光芒。这一次,他控制着光芒的范围,小心翼翼地,将亚特的身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部分都彻底蒸发,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小截戴着白手套的、不断抽搐的小拇指。
下一秒,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截小拇指如同被吹气的气球,开始急速膨胀、变形。血肉、骨骼、衣物凭空生成,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一个完整的亚特,又一次从那一小截手指上“长”了出来。
他站起身,看看自己的新身体,又看看爱德华,那个笑容咧得更开了。
爱德华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明白了。
只要有任何一丁点的“信息”残留,这个怪物就能以此为媒介,无限再生。
“那就……百分之百的清除。”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保留。
炽盛的净化之光第三次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将亚特整个笼罩了进去。
这一次,他用念动力Ex锁定了亚特存在的每一寸空间,确保他被彻底、完全、毫无死角地湮灭。
光芒过后,亚特再次消失。
爱德华的感知力瞬间铺满了整个仓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秒。
两秒。
就在爱德华以为自己终于成功了的时候,一股纯粹的恶意,毫无征兆地在仓库的顶棚横梁上爆发。
亚特的身影凭空出现,他正以一个倒挂的姿势,像一只蜘蛛,无声地看着下方的爱德华。
这个怪物根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
彻底摧毁他,只会触发他的“刷新”机制,让他以完美的状态,在附近的任意一个地点重生。
反而留下一部分,能将他限制在原地进行“再生”。
这是一个无法被杀死的存在。
一个纯粹为了散播恐惧与折磨而存在的“现象”。
“真是个……麻烦的垃圾。”
爱德华失去了和对方继续玩下去的耐心。既然杀不死,那就换一种处理方式。
他不再理会房梁上的亚特,转头看向门口那两个已经快要被吓到精神崩溃的女孩,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给我找个瓶子来,任何瓶子都行。”
塔拉和黛温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们立刻行动起来。她们在门口附近的垃圾堆里疯狂地翻找着。
很快,黛温举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玻璃汽水瓶,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颤抖着递给爱德华。
爱德华接过瓶子,看了一眼。
此刻,亚特也从横梁上跳了下来,他似乎对爱德华手里的瓶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歪着头,一步步靠近。
爱德华将瓶子放在自己脚边的地上,然后抬起头,看向那个走来的小丑。
“来,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双手在胸前快速结了几个奇异的手印,一股与净化圣光截然不同的、深邃而又古老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魔——封——波!”
伴随着一声低喝,爱德华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一道绿色的、螺旋状的能量光束从他的掌心喷薄而出,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将正一步步走来的断魂小丑亚特完全笼罩。
亚特似乎愣住了。他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的吸力正在拉扯着他的身体。
他第一次停止了他那诡异的步伐,试图挣扎,但在这股专门用于封印的能量面前,他那诡异的力量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他的身体被拉长、扭曲,那个油彩笑脸也变成了一个滑稽的螺旋形状。
绿色的能量漩涡,带着被捕获的亚特,开始急速收缩,其最终的目标,正是地面上那个小小的玻璃汽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