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香江,寒意渐浓,但沙田新市镇的商业街却被一股炙热的浪潮席卷。
八家装修风格统一、招牌醒目的“红屋台”bb机专卖店,如同八颗钉子,在同一天,精准地钉入了沙田最繁华的八个地段。
开业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色的地毯从店门口一直铺到街边,派头十足。每一家店门口都摆满了祝贺开业的花篮,一眼望去,简直成了一片花海。
这些花篮可不是随便叫花店送来的。
最显眼的位置,一左一右,摆着两个巨大无比、几乎有半人高的花篮。左边的署名是“o记总探长雷洛”,右边的则是“香江警队华人探长雷洛”。同一个人的名字,送两个花篮,一个代表o记,一个代表他自己,这面子给得简直是漫出天际。
雷洛是什么人?香江土皇帝!他亲自送花篮,这比任何广告都管用。这等于是在昭告全天下:江氏实业,我罩的!谁敢在沙田动歪心思,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跟雷总探长掰手腕。
紧挨着雷洛花篮的,是“大东电报局,詹姆斯·陈”送来的花篮,上面用中英双语写着贺词,透着一股洋气的精英范儿。詹姆斯·陈作为江氏的“小弟”兼合作伙伴,这种场面自然要第一个跳出来捧场,他送的花篮数量最多,八家店,一家不落,每家两个,直接包围了雷洛的花篮,彰显着自己与江氏的亲密关系。
再往旁边看,一排排花篮更是星光熠熠。
“恭贺江氏实业宏图大展——鼎爷敬贺”。
鼎爷,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的花篮一摆,就代表了传统江湖势力的认可。这说明江氏虽然手段霸道,但懂规矩,连鼎爷都给面子。
“祝江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新记,项强”。
这个花篮的出现,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新记坐馆项强!前不久还跟江氏在油麻地斗得你死我活,癫狗龙带人堵工厂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居然主动送花篮示好?
这比雷洛送花篮还让人震惊!这说明什么?说明项强,这位新记的龙头大佬,已经彻底认栽了!他不仅不敢再跟江氏为敌,甚至还要主动递上橄榄枝,修复关系。
江湖上最灵通的消息贩子,看到这个花篮,心里就跟明镜似的:香江的天,真的变了。江氏父女,已经不是过江猛龙那么简单,他们是真龙,是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新秩序的真龙!
除此之外,还有沙田区政务司、各大银行的经理、本地的商会会长……凡是在沙田乃至九龙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花篮都送到了。
一时间,江氏实业在沙田开店,成了全城热议的话题。普通市民看到的是热闹,是新潮的bb机终于开到家门口了。而那些真正的“玩家”,看到的却是江氏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和一张覆盖了黑白两道的恐怖关系网。
沙田一个顶层餐厅。
江小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街道上,那些因为“红屋台”开业而排起的长龙。
“啧,早知道就该多备点货,这下好了,又要搞预约登记了。”她嘴里嘟囔着,脸上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江盛雄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泡着茶,对楼下的喧嚣充耳不闻。他看着女儿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宠溺和自豪。
“老豆,饮茶。”江小朵放下望远镜,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给江盛雄倒了一杯功夫茶,推到他面前。
茶香袅袅,混合着楼下传来的隐约喧嚣,构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江盛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暖意。他瞥了一眼窗外那片由花篮组成的花海,嘴角微微上扬。
“雷洛这个老狐狸,面子功夫倒是做得足。”他淡淡地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
“他不做足不行啊。”江小朵坐到父亲对面,小手撑着下巴,一副小军师的模样,“他送两个花篮,一个代表o记,一个代表他自己,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江氏是他罩的。同时,也是在向我们示好,提醒我们,他帮了忙,这份人情要记下。”
“那项强呢?”江盛雄又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考究,“他送的花篮,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才是今天所有花篮里,最有意思的一环。
“项强这是……被打怕了。”江小朵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癫狗龙那件事,等于我们直接掀了他的底牌。他现在知道我们手里有本‘黑簿’,随时能让他万劫不复。他怕了,所以只能低头认怂,送花篮就是递降书,告诉我们,他服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想得美。”江盛雄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井水不犯河水?油麻地那笔账,我可还记着呢。”
“老豆,别急嘛。”江小朵笑嘻嘻地安抚道,“项强这种人,留着比直接打死更有用。现在他主动示弱,整个江湖都看着呢。新记这艘破船暂时不敢再惹事,正好给了我们闷声发大财的时间。等我们的‘天网’铺开,他就算想翻天,也得问问我们的bb机同不同意。”
江盛雄看着女儿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心中的那点杀气也渐渐平复了。
他不得不承认,女儿的格局和眼光,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他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而女儿,却在用一种他看不懂,但却更高级、更致命的方式,在重塑这个世界的规则。
“你啊,鬼主意最多。”江盛雄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这叫智慧!”江小朵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膛。
父女俩在楼上悠闲地品着茶,分析着局势,楼下的“红屋台”专卖店,却已经彻底引爆了整个沙田。
“给我来一台!我要那个能写字的bb机!”
“排队啊!别挤!再挤我报警了!”
“老板,今天买不到,可以预定吗?我先交钱!”
猪油仔带着他新招募的伙计们,在各个店门口忙得是焦头烂额,嗓子都快喊哑了。他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指挥伙计登记预售,脸上的汗水和笑容混在一起,看起来既狼狈又兴奋。
他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在油麻地街头卖走私货的小混混,有一天能站在这么气派的店铺里,当上“店长”,指挥着手下卖全香江最时髦的玩意儿。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看起来还没长大的大小姐给的。
猪油仔心里对江小朵的敬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然而,风光背后,总有阴影。
就在江氏父女享受着胜利果实,猪油仔等人忙着数钱的时候,几双阴鸷的眼睛,也在暗中窥伺着这一切。
沙田,某个不起眼的旧式茶楼里。
几个穿着讲究,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的男人围坐一桌,气氛压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