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道比夜色更黯淡的影子,如同鬼魅般绕到了朝廷大营的侧后方。
段恒生将暗隐诀运转到极致,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身形几个闪烁,便轻松避开了几处明哨暗卡,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了营寨的木质栅栏,潜入了大营内部。
营内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中军方向隐约传来的谈笑声。段恒生目标明确,身形在帐篷的阴影间快速穿梭,直扑那片灯火最为集中、守卫也明显森严许多的区域——中军大帐。
他伏在一顶堆放杂物的帐篷阴影里,仔细观察。中军大帐外,至少有二十名顶盔贯甲的亲兵按刀肃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帐内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晃动,似乎还在议事。
“还挺警惕。”段恒生撇撇嘴,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段恒生估摸着王霸天那边差不多该到位的时候,异变陡生!
“敌袭——!”
“火箭!小心火箭!”
凄厉的警报声骤然从大营东南角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道拖着橘红色尾焰的箭矢,如同蝗虫般从夜空中呼啸而下!
噗噗噗!火箭钉在帐篷、粮车、草料堆上,瞬间燃起一团团火焰!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快救火!”
“妈的!是叛军!他们杀过来了!”
整个朝廷大营瞬间炸开了锅!士兵们惊慌失措地从帐篷里涌出,有的忙着救火,有的慌乱地寻找兵器,有的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军官们的呵斥声、士兵的惊叫声、战马的嘶鸣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将夜的宁静撕得粉碎!
中军大帐外的亲兵们也出现了瞬间的骚动,下意识地朝着起火的方向张望。
就是现在!
段恒生眼中寒光一闪,凌云步全力发动,身形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影,如同融入夜风的幽灵,从侧面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中军大帐!暗隐诀完美地掩盖了他的气息和行动时带起的微弱风声。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个穿着亮银盔甲的年轻将领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正是陈世忌!他脸色铁青,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营地,厉声喝道:“慌什么!稳住阵脚!各营将官……”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乌光,快如闪电,带着一股恶风,精准无比地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嗝……”陈世忌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和画面瞬间离他远去,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是谁,便软软地向前栽倒。
段恒生一招得手,毫不停留,如同虎入羊群,直接撞进了大帐!
帐内还有三四名高级将领,正围在地图前,也被外面的混乱搞得心神不宁。眼见一个穿着麻衣面色焦黄的陌生中年汉子突然闯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巴掌大、黑黝黝像是铁锹的古怪兵器,几人都是愣了一下。
“什么人?!”
“刺客!”
反应最快的副将刚拔出腰刀,那道乌光再次闪现!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视觉捕捉能力!他只觉得手腕剧痛,佩刀当啷落地,紧接着太阳穴像是被攻城锤砸中,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
另外两人惊骇欲绝,一人张嘴欲喊,却被段恒生反手一锹柄戳在喉结上,顿时捂着脖子嗬嗬作响,瘫软下去。最后一人比较机灵,转身就想往帐后跑,段恒生脚尖一挑地上掉落的一支令箭,令箭如同劲弩般射出,噗嗤一声没入那将领的后心。
兔起鹘落,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大帐内包括陈世忌在内的所有高级将领,全部被放倒,生死不知。
段恒生看都没看,身形一闪,已出了大帐。外面的亲兵此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刚要冲进来,迎面就看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掠过,然后便是乌光点点!
砰!砰!砰!砰!
如同敲地鼠一般,段恒生挥舞着小铁锹,身形飘忽不定,每一次闪现,必然有一名亲兵闷声倒地。那缩小版铁锹在他手中,时而当短棍敲,时而当短剑刺,时而当飞镖掷出又诡异地飞回,简直是阴人利器,闷棍之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帐外的二十名亲兵,也全部躺在了地上。
段恒生站在尸堆中间,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侧耳倾听,外面的喊杀声和火光越来越近,王霸天显然已经带着人冲杀进来了。
“搞定收工。”段恒生嘀咕一句,顺手给中军大帐放了把火,然后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混乱的营地里,深藏功与名。
失去了统一指挥,又遭遇突如其来的火攻和趁乱掩杀,朝廷禁军彻底陷入了混乱。各级军官找不到上级,士兵找不到长官,救火的、抵抗的、逃命的挤作一团,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王霸天挥舞着门板大刀,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带着士气大振的义军一路冲杀。他看到中军大帐方向火起,又不见敌军有效的组织抵抗,心中对“师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杀得越发兴起。
“投降不杀!跪地免死!”义军们按照事先的吩咐,一边冲杀一边大声呼喊。
眼见主将不知所踪,营寨大乱,越来越多的禁军士兵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这场夜袭,一直持续到天光微亮。
当朝阳艰难地穿透弥漫的硝烟和晨雾时,边城外的朝廷大营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旗帜倾倒,帐篷烧成了灰烬,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跪地投降的俘虏。
初步清点,此战烧死、踩死禁军一千余人,俘虏超过八千!缴获军械、粮草、马匹无数!
而义军方面的损失,微乎其微!
“赢了!我们赢了!”王霸天站在一片焦土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俘虏和堆积如山的战利品,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他脸上那道刀疤因为兴奋而扭曲着,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豪迈!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同样激动不已的将士们,举起染血的门板大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闯王万岁!”
短暂的寂静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闯王万岁!”
“闯王万岁!”
“……”
经此一役,闯王王霸天,算是真正在这南鸿国的边陲,打出了赫赫威名!以弱胜强,夜袭破敌,阵斩陈世忌,俘敌近万!这战绩,足以让任何轻视他的人闭嘴!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四面八方,边城“闯”字大旗下,汇聚而来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有恐惧,有忌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此刻,真正的幕后功臣,早已回到了他那乱葬岗的草棚里,揣着他那柄立缩小版铁锹,四仰八叉地躺在破躺椅上,睡得口水横流。
梦里,段恒生正挥舞着小铁锹,追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修真者满山跑,边跑边喊:“狗日的!让你放黑烟阴我!吃老子一记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