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段恒生只是吓唬他们。若他们不愿意去,他也无可奈何。段恒生是喜欢鬼,但不喜欢把人变成鬼。毕竟他是个正常的人,不是噬血大魔头。哪怕是到了今天,他也仅仅只是为了给老酒头报仇,也才杀了白家老二白宗西一人而已。
只是在陈世胜他们看来,段恒生与梅红艳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正派人士。因此,陈世胜他们也不敢反抗,磨磨唧唧地往南走着,个个脸色灰败。
“你们慢慢走好了,什么时候走到金兰寺,就什么时候歇息。”段恒生对抬轿夫说道。哼,小样,以为磨洋工就治不了你们么?
轿夫们更是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天刚擦黑,一行十好几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金兰寺,然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破败的寺庙里。
这不是他们如此雄心壮胆,而是因为这莫名的鬼天气,下起了滂沱大雨,一群人被淋成了落汤鸡。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心中的担忧,先躲雨烤干身上衣服解决眼下麻烦才是真。
只有段恒生两人在轿中,依然精神矍铄。当轿子停稳之后,段恒生牵着一脸慵懒的梅红艳下了轿。
段恒生扫视了一遍,门内一片昏暗,模糊的佛像轮廓,显得扭曲而诡异,仿佛有恶鬼附身,随时会从黑暗中扑出。四周弥漫着潮湿的腐朽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雨越来越大了。
雨线如锈蚀的锁链,缠绕着倾颓的破败寺庙。残存的金漆在闪电中渗出暗红,破碎的瓦当间,窸窣游动的不是夜雨,倒像无数细爪在挠动朽木。断楹斜插进地砖裂缝,裂痕里渗出的黑水泛着腐朽的腥气。
半截不知名的佛像倒在香炉残骸里,石雕眼窝蓄着雨水。经幡残片粘在壁画上,那些剥落的飞天面容,此刻正被雨水泡胀成扭曲的鬼相。偏殿梁柱间垂下的不是蛛网,分明是某种粘稠的雾绦,裹着几具风干的蝙蝠残骸。
寺外古柏的树洞传来“咯咯”异响,不知是雨打空棺的回声,还是某截指骨在叩击。
“啊!——”梅红艳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瞬间扑到段恒生身上,像只受惊的小猫挂在了他身上。
陈世胜等人被梅红艳凄厉的尖叫声吓得亡魂皆冒,个个后颈生寒,好几个胆小之人直接瘫倒,没倒之人也是两股颤颤,抱成了一团。
“什么情况?”段恒生大喝一声,护住梅红艳,警惕地看向四周。
“有蜘蛛,差点爬我脚上,吓死我了。”梅红艳抚着胸口后怕地说道。
我去!有蜘蛛你就说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陈世胜等人气得直翻白眼,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打不过段恒生两人,不然早就把这两货捶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烧火拱衣做饭!”段恒生大声地命令这一帮发呆的憨货。
众人马上清醒了过来,各自按部就班地干起了活。由于他们长期游山玩水,有充分的野外生存经验,储备也算充足,每个人也有明确分工,因此也不需要指挥,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只有段恒生、梅红艳以及陈世胜三人无所事事,看着夜雨发呆。
“小圣子啊,此地真有鬼么?”段恒生有些怀疑,逮住发呆的陈世胜问道。
“可能,或许,有吧?”陈世胜有些不确定,但内心却是生寒,暗怒段性这货大晚上的在这凶地问这话合适吗?
“鬼啊,我好怕怕。”梅红艳还吊在段恒生的身上不肯下来,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说道。
段恒生哼哼冷笑两声,在梅红艳臀部狠狠拍了两巴掌才把她放了下来,说道:“你是怕鬼不够多吧。”
“老实点,不准乱来。”段恒生又狠狠地说道。他这是暗暗告诫梅红艳,不能再吃魂魄了,不然可能真的会神经错乱的。《炼魂诀》显然不是什么好功法,轻则神魂错乱,重则魂飞魄散啊。
段恒生猜测,这魂魄应该也是一种能量。只是《炼魂诀》将魂魄提炼得不纯,以致其中的残余影响了吸食之人,致使其容易神魂错乱,分不清主与次,实与虚。就如不干净的食物,吃多了轻则拉肚子,重则躺板板,都是一个道理。
这功法不能乱练,东西也不能乱吃啊,段恒生感叹道,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身边的人也是以身试法,后果实在不堪啊。
好在自己只是渡化鬼魂,不像梅红艳等人需要吃魂,否则以自己的小白练功经历,肯定后果难料。还有这度化系统也是优化了各类功法,虽有负作用,但是不大,还能接受。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就在段恒生胡思乱想之际,一个仆人送了份热食过来。
段恒生正伸手要接,被梅红艳一巴掌拍掉。她朝段恒生妩媚一笑,俏生生地接过热食闻了闻,就哧哧笑着说:“弟弟,姐姐来喂你吃哦。”
段恒生一惊,心道这个便宜姐姐居然还是用毒高手啊。她表面看着不着调,但心细如发,不着痕迹之间就探出了食物里面是否有毒。不过好在她已探明这热食里是没有毒的。试想也是,借陈世胜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下毒。
他会心一笑,也不客气,坦然自若地享受着这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内心对这个对自己关心无微不至的便宜姐姐,有了更多的感激。梅红艳虽然神经有些不正常,但对自己是真的好呢。
晚饭过后,大雨渐歇。随从仆人们围着火堆,边烤衣服边低声闲扯,生怕惊着什么。他们聊得都是一些寻常之事,也没什么好听的。段恒生与梅红艳单独享受一堆篝火,随便偷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就不再关注了。
陈世胜他们也确实累了一天,没多久,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开始响起。
此时,夜已深沉。
梅红艳搂着段恒生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上,有些昏昏欲睡。
段恒生没有睡意,他不时不时捅一下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虽是秋日,但下了雨,天气有些凉了。当然,炼武之人其实不怕寒,他只是无聊,捅捅火堆来打发漫漫长夜,等待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就在段恒生无聊捅火堆之际,庙外,一丝细碎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轻轻地推了推梅红艳。梅红艳瞬间清醒了过来。段恒生没有说话,轻轻指了指庙外。梅红艳立马领会,她眨巴着眼睛,向段恒生抛了个媚眼。
两人起身,身影轻轻一晃,便掠出了庙外,没有惊动熟睡中的陈世胜等人。
寺庙外不远处,站立一黑一白两个人形物体。这两个人形物体,于夜中若隐若现。若不是微风吹动了他们的衣襟发出了细微声,段恒生一时之间也不会察觉到。
段恒生细看之下,那是两个鬼物,一个身着黑丧服,头戴黑高帽;一个身着白丧服,头戴白高帽。黑帽子上写着“招财”两字,白帽子上写着“进宝”两字。他们皆吊着长舌头,舌头腥红,在风中一晃一晃的,仿佛随时把人卷入口中。
一黑一白两个人形物体,手持哭丧棒,活脱脱的两个鬼差啊。
卧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段恒生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