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再次清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眼睛被蒙上了,手脚也被捆着。
“这是哪?”
她的声音嘶哑,是许久没喝水的缘故。
“你醒了。”
周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
苏絮咬着牙说,她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原本以为你是真想来帮我,可你这个贱货,居然出卖我!”
男人在低吼,
“都是贱人!那个女人也是!她居然拿着钱带着我儿子跑了!我不会放过她的!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弄死那个贱人!”
男人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向苏絮。
苏絮吃痛,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和你妈一样!和她们一样!都是贱骨头!”
男人冷哼一声,
“我不会让你死的,等我将你的钱据为己有,我再让你解脱。”
“你拿不走我一分钱。”
苏絮的指甲陷入肉里,她骨子里是害怕这个男人的,但她必须死撑。
“我是你父亲,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这个怒吼的男人正是苏絮的生父——苏云天。
苏云天说着就朝苏絮走来,此时的苏絮心脏在狂跳。
正当苏云天要伸手打她时,他的电话响了。
“好,我马上来。”
苏云天恶狠狠的看了苏絮一眼,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苏絮的心跳声在这里是那么清晰。
靠着和墙摩擦,苏絮将眼睛上的布料从眼睛上移开。
移开蒙眼布后,视野并未立刻清晰,只有一片模糊的灰影轮廓。
她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努力适应这近乎虚无的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陈年水泥的冰冷气味。
偶尔能听到极其遥远、分辨不清来源的细微声响,像水滴,又像是风的呜咽。
“这是哪?”
苏絮再次发出疑问。
周围空空荡荡,而自己的手脚也被捆着,没有逃脱可能。
“小孩......”
她喃喃的呼唤着。
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异常微弱,瞬间被吸入黑暗,连回音都没有。
手脚上的绳索粗糙而牢固,深深勒进皮肤,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和麻木感。
她开始更仔细地感知身处的牢笼。
背靠着冰凉粗糙的水泥墙,她尝试用肩膀、脊背,甚至后脑勺去摩挲。
墙壁冰冷坚硬,布满沙砾般的颗粒。
地面也是同样的材质,冰冷刺骨。
空间似乎非常空旷,她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除了她自己弄出的窸窣声,再无其他动静。
这是一个废弃的地方。
工厂车间?仓库?地下室?
苏云天特意选了这样一个地方,显然是要让她彻底消失。
“安璟......收到消息了吗?”
她想到自己被发现前的事。
半个月前,当苏絮偷摸将最后的消息发给安璟之后,她就被苏云天发现了。
等意识恢复,苏絮发现自己在行驶的汽车上,眼睛也被蒙着。
苏絮再次醒来,就是在这陌生的地方。
但她知道,她现在还在国内。
一开始苏絮只是协助调查,但自从知道调查对象是苏云天后,她就决定入局了。
安璟让她别进入的太深,不过她拒绝了。
苏云天,那是她的噩梦,即使过了十几年,苏絮也忘不掉。
母亲的死是因为他,自己的童年也是因为他。
她想将这些过去埋葬,她想和自己的小孩有个崭新的未来,不被任何阴影威胁。
苏絮也想过,不去在意,不去管这件事,但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先不说公司间的关系,就是她和苏云天的关系,她都没办法置身事外。
僵硬的身体发出抗议,她强迫自己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活动着关节。
长时间的捆绑让血液不通畅,再这样下去,即使有机会逃脱,她的手脚也会废掉。
“不知道小孩有没有收到那封信...”
苏絮一直在自言自语的说着,
“小孩儿,我希望你找我,又希望你不要找到我,我希望你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黑暗中传来一阵阵叹息,
“就算是我骗了你吧...”
此时苏絮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一张倔强的脸,那个人带着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看你的样子...做不到吧...”
苏絮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最后的话说的很轻,她是对心中的人说的。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苏絮咬着下唇让自己清醒,
“不行,不能放弃,小孩儿等了我这么久,我不能再让她等。”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被反捆在背后的手腕,试图寻找墙壁上任何可能的凸起或尖锐处。
粗糙的水泥摩擦着腕部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感,但她不敢停下。
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就在她集中精神割断绳索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苏絮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恐惧像冰水从头浇下。
脚步声!
急促、沉重、带着焦躁和怒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声声敲打在地面上,也重重砸在苏絮的心上。
是他回来了!
来不及多想,苏絮急忙蜷缩在地闭上眼睛,不发出一点声响。
苏云天走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苏絮,
“贱骨头又晕了,废物就是废物,真该让你跟你妈一起死。”
他咂了咂嘴,
“活着也挺好,那么有钱,还能让老子我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扭曲的笑容出现在苏云天身上,
“晋老板答应我,只要我留在这,他会将你的一切都给我。”
苏云天发出癫狂的笑,
“我的好女儿啊,没想到你这贱人的孩子还是个金矿!”
笑声在空洞的黑暗中震荡,如同生锈齿轮的摩擦声,刺耳又狰狞。
他俯视着蜷缩在地的苏絮,浑浊的呼吸喷在她头顶,
“装死?”
他用脚尖粗暴地踢了踢苏絮的腰侧,力道大得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醒了就给我睁眼!看看你老子是怎么把你这棵摇钱树连根拔起的!”
苏絮强忍剧痛,依旧紧闭双眼,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能闻到苏云天身上浓重的烟味和廉价酒精的酸腐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死亡的威胁。
汗珠混合着眼角的湿意滑落,渗进被粗糙绳索磨破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等钱一到手......”
苏云天蹲下身,声音阴鸷,
“你这没用的东西,也就该去陪你那短命的妈了,省得碍老子的眼!”
嫌弃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废物,好好享受你最后这点时间吧!”
苏云天站起身,带着粘稠的恶意和满足的哼唧声,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消失在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