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啊王教练…”
李小乐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我太紧张了…”
“没…没关系！李小姐！您做得很好！非常好！”
王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违心地安慰道:
“第一次嘛！有点紧张是正常的！我们…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油门…再轻一点…再轻一点…”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成了王科职业生涯中最漫长、最煎熬的时光。
李小乐的操作充满了“惊喜”：
方向盘打得像抡大锤，车子在空地上画着诡异的S型。
倒车时差点撞到后面唯一的一棵歪脖子树，王科差点扑过去抢方向盘。
变道？不存在的。
李小乐眼里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王科全程精神高度紧张，眼睛瞪得像铜铃，手脚随时准备接管，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轻点…慢点…看前面…看后视镜…对…很好…非常好…”
声音从最初的颤抖，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机械的重复。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教车，是在用生命进行一场高难度的拆弹工作！每一秒都充满了未知的爆炸风险！
苏婉坐在后排，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脸上维持着优雅的微笑，但每一次车子猛地顿住或者画龙，她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她无数次想开口让小姐慢点，或者干脆让王科来开，但想到小姐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硬生生忍住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仙师保佑…先生保佑…千万别出事…
终于，在李小乐又一次成功地把车停得歪歪扭扭、距离旁边画的白线足有半米远后，王科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他强撑着精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笑容：
“李…李小姐，您…您进步神速！今天…今天就到这里吧？您也累了…”
“啊？就结束啦？”
李小乐意犹未尽，小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我还想再练练倒车入库呢！”
王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祖宗！您饶了我吧！倒车入库？！以您现在的水平，我怕您把库给拆了！
“小姐，”
苏婉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学车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王教练教了一上午也辛苦了，让王教练休息休息。咱们先回家吃饭，下午或者明天再练，好不好？”
李小乐看了看王科那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又看了看苏婉温柔但坚持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那王教练，辛苦你啦！下午我再来找你哦！”
王科如蒙大赦，差点当场给跪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李小姐您慢走！下午…下午我一定准时恭候！”
看着李小乐蹦蹦跳跳地跟着苏婉走向停在远处的豪华轿车，王科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看着那辆白色m9，眼神复杂。
伺候祖宗…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在一个教练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兄弟们…我可能…接了个‘神单’…教的是个祖宗…方向盘在她手里，我的命在她脚下…求祝福…求平安符…在线等…挺急的…”
发完，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下午…还有一下午…还有这么多天，这祖宗…可怎么伺候啊！
......
紫竹苑7号楼，餐厅里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气。
巨大的圆形餐桌上，摆满了刘虎精心烹制的佳肴：
红亮油润的东坡肉在砂锅里咕嘟冒泡，清蒸鲈鱼洁白鲜嫩，碧绿的蒜蓉菜心点缀其间，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老母鸡汤，香气四溢。
李小乐坐在主位旁，眼睛亮得像星星，正挥舞着筷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上午的“辉煌战绩”。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方向盘，在我手里就跟玩具一样！指哪打哪！”
她夹起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吹嘘：
“王教练都惊呆了！说我天赋异禀，是他教过最有灵性的学员！什么倒车入库、侧方停车，我一看就会！轻轻松松！一点难度都没有！”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环视餐桌：
“真的！我感觉我天生就是开车的料！开车？踩踩油门刹车就行！太简单了！”
苏婉坐在李小乐旁边，正优雅地给她盛汤。
听到李小乐的自吹自擂，她盛汤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汤汁差点溅出来。
她连忙稳住心神，脸上维持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将汤碗轻轻放在李小乐面前，柔声道：
“小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王教练是资深教练，他说的话肯定没错。”
她心里却在默默祈祷：
小姐啊，您那“指哪打哪”的S型路线，和“轻轻松松”的急刹急停…王教练没当场心脏病发，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只希望下午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哇！小师姑好厉害！”
坐在李小乐另一边的苏砚，立刻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小脸上满是崇拜：
“这么快就学会开车啦！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带小宝去兜风啦？”
“那当然！”
李小乐豪气干云地一拍胸脯：
“等本师姑拿到驾照，买辆超酷的车！带你去兜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主人…最厉害！”
璃儿坐在李小乐另一边，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的崇拜。
虽然她不太明白“开车”是什么，但主人说厉害，那就一定是最厉害的！
刘虎端着最后一盘清炒时蔬从厨房走出来，正好听到李小乐的豪言壮语。
他胖脸上立刻堆起十二分的热情和骄傲，声音洪亮得如同打雷：
“小姐说得太对了！开车算什么？对小姐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别说开车了，就是开飞机开火箭，小姐那也是手到擒来！天赋！这就是天赋！”
他把菜放在桌上，搓着手，一脸与有荣焉：
“王教练那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教到小姐这样的天才学员！”
“老头子我敢打包票，小姐用不了一个天月，就能把驾照拿到手！到时候，小姐想开什么车，老头子我给您买！买最好的！”
苏婉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刘虎愣了楞，瞥见老婆不自然的表情，识趣闭嘴。
刘星雨安静地坐在李小乐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青菜。
她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餐巾，打趣道：
“真的么?以师姑你平时走路都能撞到门框的水平…”
她微微停顿，目光在李小乐额头上似乎曾经撞出包的地方扫过。
刘星雨难得打趣李小乐，看来突破不远了，心情极好。
噗——！
这次苏婉没忍住，赶紧用手帕捂住了嘴。
刘虎则是一脸尴尬地搓着手。
璃儿和苏砚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李小乐，又看看刘星雨。
“师姐！”
李小乐小脸瞬间涨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师姐…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撞门框了！我开得可稳了！王教练都夸我方向感好呢！”
刘星雨神色不变：“嗯，教练的职责，也包括鼓励学员建立信心。”
言下之意，夸你那是工作。
李小乐鼓起腮帮子，正要反驳。
一直安静坐在主位吃饭的李秀，微微抬起了目光。
他的视线落在自家妹妹那气鼓鼓、写满“不服气”的小脸上。
淡淡开口：“慢慢学，已经不错了。”
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安抚力量。
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摸了摸李小乐的额头。
餐厅里短暂的寂静被打破。
“嘿嘿，哥说我不错！”
李小乐立刻满血复活，得意地朝刘星雨扬了扬下巴，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
一旁的刘星雨忍不住莞尔。
李小乐摸着自己光滑的额头，感觉哥哥那一点带来的暖意还在，小脸上满是欢喜。
苏婉和刘虎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先生虽然话少，但对小姐的宠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刘星雨清冷的眸光在师父侧脸上停驻了一秒，随即重新低下头，安静用餐。
苏砚和璃儿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李小乐开心了，也跟着傻笑起来。
“嘿嘿，哥夸我了！”
李小乐拿起筷子，豪迈地宣布：
“吃饭吃饭！下午我还要去征服方向盘！让王教练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苏婉：“……”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刘虎连忙应和：“对对对！小姐快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征服！”
餐厅里再次恢复了热闹。
李小乐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下午的“征服”大业。
苏婉和刘虎小心应付着，苏砚和璃儿听得似懂非懂。
李秀在旁看着妹妹信心满满的模样，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