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王富贵一眼,见他满头大汗,神情急迫,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随口问道:
“老板,你没事吧,取钱啊?”
“我没事…”
王富贵含糊其辞,紧紧捂着胸口放卡的位置,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看谁都像不怀好意。
他脑子里嗡嗡响着那个天文数字。
手机银行里的零多得像幻觉,他急需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砸醒自己,证明那不是梦。
现金,沉甸甸的现金,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真实”。
出租车在市中心最气派的“华瑞银行”总部门口停下。
王富贵几乎是滚下车,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腿肚子又是一阵发软。
他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胸膛,做出“老子是亿万富翁”的姿态,迈步走了进去。
大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穿着笔挺制服的大堂经理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先生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王富贵摆摆手,闷头径直走向一个无人柜台。
柜台后坐着一位妆容精致但神情略显倦怠的年轻女柜员,正低头刷着手机。
听到脚步声,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在键盘上随意敲着,拖着长腔:“办什么业务?”
“取钱,快…点。”
王富贵声音有点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边缘有点磨损的卡片从窗口下的凹槽递了进去。
柜员瞥了一眼那张卡,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两根手指拈起卡片,在读卡器上随意一划。
“取多少?”
她依旧没抬头,语气公式化。
“取五十万!现金!要新钞!”王富贵报出数字。
“五十万?”
柜员终于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情紧张的王富贵,眼神里带着一丝“你确定?”的质疑和不易察觉的轻慢。
“先生,大额取现需要预约的,而且我们柜台现在……”
她话没说完,目光随意地扫向刚刚刷出的客户信息屏幕。
瞬间!
她脸上所有漫不经心的表情像被按了删除键一样,彻底僵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长串令人晕眩的“0”,手指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鼠标!
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鼻尖都快贴到屏幕上,仿佛要数清那串数字的位数!
十…十亿?!
“尊…尊贵的VIp客户!王…王先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破了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前所未有的恭敬,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腰弯得几乎要把头磕在柜台上:“您请稍等!马上!我马上为您处理!”
她手忙脚乱,差点打翻旁边的水杯。
她慌乱地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
“经…经理!快!快!贵宾!超级贵宾!十…十亿!在…在我窗口!要取现!五十万!新钞!快!”
不到三十秒,之前那位大堂经理和私人银行部的陈经理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和肃然。陈经理隔着玻璃,对着王富贵露出最谦卑、最热情的笑容,连连躬身致歉:
“王先生!万分抱歉!让您久等了!怠慢之处请您海涵!请您移步贵宾室!这里环境太嘈杂,实在不适合您!”
大堂经理则立刻指挥保安维持秩序,清空王富贵周围的空间,态度恭敬得如同面对神明。
王富贵摆手:“不用了,我就在这取,我赶时间。”
“那怎么行!王先生!”
陈经理语气坚决又充满敬意:“您这样尊贵的客户,怎么能让您在这里排队等候?风险也大!小王!”
他立刻对赶来的助理下令:“立刻为王先生准备五十万新钞!用最好的手提箱!快!我亲自在这里陪王先生!”
女柜员此刻已经完全不敢坐下了,她毕恭毕敬地站在柜台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满了最最谦卑、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惶恐,与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很快,助理提着一个深灰色、质感极佳的密码手提箱跑了过来。
“王先生,五十万新钞,请您过目。”
王富贵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光滑的塑封边缘。
钱!是真的钱!十亿是手机里冰冷的数字,而手里这沉甸甸的一捆,是实实在在能摸到的!
是他王富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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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水云间小院。
一行人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回蜀都。
李小乐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那张新鲜出炉、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房产证。
她伸出食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上面的“房屋所有权人:李小乐”,小脸上洋溢着巨大的满足感和当家做主的豪情。
“璃儿!星雨师姐!快看!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啦!”
她得意地宣布:“等回了蜀都,咱们想什么时候来度假就什么时候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哈哈哈!”
璃儿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张纸,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主人…这个纸…能让璃儿一直住在这里吗?”
“当然!”
李小乐豪气地一挥手:“有这张纸在,谁也不能赶咱们走!这里就是咱们在洱海的家!”
刘星雨安静地坐在一旁,清冷的眸光扫过房产证,又看向窗外宁静的庭院。
对她而言,居所不过是一处修行之地,但李小乐这份纯粹的欢喜,也让她眼底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苏婉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温柔地放在茶几上:“小姐,以后想来,随时都可以。”
“嗯嗯!”
李小乐用力点头,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汁水四溢,含混不清地说:
“等以后,我得好好规划规划!这里要添个秋千!那边角落可以弄个小花圃!对了,露台给哥弄个更舒服的躺椅…”
她叽叽喳喳地畅想着未来,眼睛里闪着光。
露台上,李秀依旧坐在他的藤椅里,手里捧着的书换了一本更厚的典籍。晚风带着洱海的湿气和院中草木的清气拂过书页。
刘虎将几个大号保鲜箱搬上小推车,箱子里是他凌晨四点就起来准备的各色点心、卤味和冰镇好的鲜榨果汁,塞得满满当当,盖子都快压不住那诱人的香气。
“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路上吃的管够!”他抹了把额头的汗。
苏婉则细致地将晒好的被褥收进防尘袋,又将露台上李秀常坐的那张藤椅仔细擦拭干净,盖上防尘布。
她动作轻柔,眼神里带着对这方短暂安宁天地的些许留恋。
李小乐指挥着璃儿和苏砚,把各自心爱的“宝藏”打包。
刘星雨早已收拾停当,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裙,身无长物,只背着一个简单的素色布包,里面装着几卷古籍和在花海巷子买的干花茶。
她站在院中,目光平静地扫过熟悉的院墙。
李秀最后从房间走出。
他双手空空,他的目光掠过忙碌的众人,在刘虎那堆成小山的保鲜箱上停顿了半秒,随即移开,缓步走到院中。
“哥!都收拾好啦!”
李小乐蹦到他面前,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
“咱们怎么回去?高铁?飞机?还是…嘿嘿…”
她搓着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璃儿。
璃儿立刻会意,金色的大眼睛也亮了起来,带着期待看向李秀:
“先生…璃儿…可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