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米燃烧的焦糊味里,李仲的左臂伤口正汩汩淌血。血珠坠落在青石板上,并未晕开,反而顺着石缝游走,渐渐勾勒出朵残缺的莲纹——与《青囊秘要》残页上的「血引莲」图案分毫不差。他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话:「李家血脉能化血为丹,需以气催之,以意凝之。」
李奎的玄铁剑带着破空声刺来,剑刃上的毒锈在火光中泛着绿光。李仲侧身避过的瞬间,流云环突然自动展开,七段光带交织成盾,将紧随其后的三枚毒针挡在半空。那些针尾缠着的黑线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如发丝的蛊虫,却被光带上流转的银光净化成灰。
「七叔这血莲纹,倒是比三长老练的正宗。」李奎的剑锋在青石上划出火星,故意引导李仲往灵米堆旁移动,「可惜啊,你不知道这血引莲要以血亲之血补全吧?」他突然咬破舌尖,口血喷在剑上,玄铁剑的纹路竟泛起与莲纹同源的红光。
李仲的识海传来剧烈刺痛,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此刻翻涌得愈发凶猛:三长老在宗祠用旁支子弟的血绘制阵图、父亲抱着年幼的他在丹房练习凝血成纹、甚至连李奎此刻的血咒手势,都与万蛊窟布防图上的注解完全吻合。
「你在练『血噬功』!」李仲的丹火在指尖凝成寸长火苗,火苗裹着的银光突然暴涨,将逼近的红光逼退半尺,「父亲说这邪功需吞噬血亲灵力方能精进,你为了练它,杀了多少旁支子弟?」
李奎的脸色瞬间狰狞,挥剑的力道陡然加重。玄铁剑与流云环相撞的震感中,李仲突然察觉对方的灵力流转有异——膻中穴的位置隐有滞涩,显然是练邪功留下的隐患。他猛地矮身,指尖的丹火顺着对方的剑穗攀升,直扑那处隐疾。
「找死!」李奎慌忙撤剑,却已迟了半步。丹火擦着他的衣襟掠过,点燃了藏在袖中的药粉包。黄色的粉末遇火腾起浓烟,李仲在烟雾中嗅到熟悉的杏仁味——是迷魂散,却比迷雾谷的浓度高了数倍。
凤璃的玉笛声及时从身后传来,镇魂曲的清越音调撞在岩壁上,激起的气流吹散浓烟。她的身影如惊鸿般掠过战场,玉笛点向李奎持剑的手腕,笛孔中飞出的七枚银针,精准地钉在对方手背的七处穴位,暂时封住了灵力运转。
「母亲的手札记载,血噬功的罩门在无名指第三节。」凤璃的指尖在李奎腕间轻弹,那里的皮肤下隐隐有个凸起的结节,「这是常年用血亲之血练功形成的血核,碰之即痛,对吗?」
李奎果然痛得闷哼一声,玄铁剑脱手飞出,插在灵米堆里。他看着李仲掌心越燃越盛的丹火,眼中突然闪过丝恐惧:「不可能...三长老说血引莲只有练血噬功者能克制...」
「他没告诉你,血引莲的真正用处是净化邪功。」李仲的丹火突然按在对方的膻中穴,赤金色的火焰裹着银光钻进李奎体内,「父亲留下的手札写得清楚,这是专门克制血噬功的法子。」
李奎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他体内的邪功灵力被丹火逼得乱窜,冲破穴位的瞬间,竟从七窍渗出黑血。那些黑血落在青石板上,与李仲的血莲纹相融,残缺的花瓣正在一片一片补全。
「你看,这才是完整的血引莲。」李仲的声音冷得像玄冰龙血剑的剑穗,「每一片花瓣,都对应着一个被你残害的旁支子弟。」他的指尖顺着莲纹游走,每触碰一片花瓣,李奎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体内的邪功灵力便溃散一分。
被护脉卫制服的黑衣人中,突然有个老者嘶声喊道:「少主快引蛊噬心!否则会被血莲反噬!」那老者的耳后有个蛇形烙印,正是玄冥阁负责传授邪功的「血师」。
李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咬破臼齿里的蛊囊。黑色的蛊虫刚从他口中爬出,就被凤璃的玉笛音震得粉碎。镇魂曲的声波中,李奎体内的血核突然爆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经脉中的灵力正被血引莲一点点吸走。
「这...这是...」李奎的声音越来越弱,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三长老骗了我...他说血噬功能让我成为家主...」
李仲的丹火缓缓收回,掌心的银光却未消散,反而顺着青石上的血莲纹流转,将那些黑血彻底净化。他看着李奎瘫倒在地的身影,突然想起六叔家的小女儿曾说:「七叔公,堂哥看我的眼神好吓人,像看糖葫芦。」那时他只当是孩子的戏言,此刻才明白那眼神里藏着的,是择人而噬的贪婪。
青风城方向的红光突然变亮,血转灵阵的波动越来越强。护脉卫元老匆匆赶来,手中提着个从血师身上搜出的竹筒,里面的纸条用鲜血写着:「巳时三刻,以李奎之血祭阵眼,启万蛊窟主脉。」
「他们要用堂哥的血完成最后的献祭!」凤璃的玉笛在掌心转出半圈,笛孔里吹出的气流让青石上的血莲纹微微发亮,「血引莲能暂时锁住他的灵力,我们还有机会阻止!」
李仲的指尖抚过李奎的颈动脉,那里还残留着微弱的搏动。他突然想起父亲手札末尾的话:「血脉之罪,非一人之过,当以仁心化解。」当下从怀中掏出枚清灵草炼制的丹药,撬开对方的牙关喂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的瞬间,李奎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七叔...救...救旁支的孩子...他们被关在...」话未说完,他的瞳孔便涣散开来,唯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是丹药暂时吊住了他的性命。
青石上的血莲纹在此时完全绽放,花瓣中央浮出个极小的光点,光点投射出的影像里,赫然是万蛊窟祭坛的全貌——祭坛中央的母蛊卵旁,三长老正举着匕首,对准个被绑在石柱上的孩子,那孩子的脖颈间,挂着半块与凤璃同源的七星玉佩。
「是六叔家的丫头!」凤璃的声音带着颤抖,玉笛的流苏因用力而绞在一起,「母亲的手札说,最后一块玉佩在旁支圣女身上,原来就是她!」
李仲的玄冰龙血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的龙纹与血莲纹产生共鸣,赤金色的火焰裹着银光冲天而起,在青石板上空凝成道光柱。他知道,这道光柱不仅是净化邪功的力量,更是指引方向的路标——通往万蛊窟祭坛的路,已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彻底显现。
「元老,带李奎回护脉卫看管。」李仲将昏迷的李奎交给执法弟子,掌心的丹火与剑身上的龙纹同时发亮,「凤璃,我们去祭坛。」
凤璃的玉笛与玄冰龙血剑的剑穗轻轻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护脉卫的玄铁盾在身后组成坚墙,将残余的黑衣人牢牢困住。青风城的红光在远方跳动,像在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
李仲最后看了眼青石上的血莲纹,那朵用正邪两血凝成的莲花,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他突然明白,父亲留下的不仅是克制邪功的法子,更是化解血脉恩怨的启示——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以血还血,而是以仁心破局,以正气安邦。
「走吧。」他伸手握住凤璃的手,两人的指尖同时泛起微光,与血莲纹的光点遥相呼应,「去救孩子,去结束这一切。」
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玄冰龙血剑的龙吟与玉笛的清响交织成曲,伴随着青石上那朵永不凋零的血莲,向着万蛊窟的方向疾驰而去。前路的迷雾正在散去,隐藏的阴谋即将揭开,而他们的剑锋所向,正是所有罪恶的终点。